第181章 靠山
从章何府上出来,苏岑心里疑惑更甚。
又是柳珵。
当初田老伯案子里抓到的那个暗门刺客就说柳珵是凶手,后来诸多线索也一一指向柳珵,田平之食物里的榛子粉是身边人所下,柳珵每年二月都会进贡院一趟,现在章何又告诉他,柳珵当年是交的白卷。
难怪在礼部的库房里没有找到柳珵当年的试卷,柳珵当年会试策论一字未写,一张白纸自然不会被人留档。
一个寒门仕子,寒窗苦读二十载,一路院试乡试披荆斩棘来到这天子脚下,却在最后一门策论上交了白卷。他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内定为状元,还是真像章何所说,是因为杀了人而握不住笔了。
那他又为什么要杀田平之?
若是嫉妒田平之的才学,怕他夺了自己的状元,可两人学识不相上下,又是惺惺相惜,柳珵犯不上为了这么一个未定结果而杀人。从田平之那两句诗来看,他对柳珵还怀有几分钦慕之情,难不成是柳珵不堪其扰,所以下毒杀人?
苏岑停下步子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贡院门口,一抬头面前两扇朱漆大门紧闭,门前冷落鞍马稀,与一年前也无甚两样。
只是少了门前摆放整齐的几张桌椅和一面褪了颜色的“田”字旗幡。
他突然想起当初他答完了策论提前出来,就是在田老伯这里喝了一碗糖水。当时两人还说起过柳珵,田老伯提到当年那个提前一日交卷的年轻人如今已官至中书令的时候,一脸祥和,心无芥蒂,还预言他以后也一定会大有出息。
现在想起来,田老伯应该是一早就认识柳珵的,儿子的好友,又是一样出彩的年轻人,柳珵能有今日成就他应该是真的为之高兴。
如今看来他倒是有些庆幸田老伯走的早,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儿子的死跟柳珵有脱不开的关系,不知道又该作何感想。
记得当初田老伯被人教唆杀人时还说过,田平之是因为“得罪了朝中的人”、“看了不该看的”才招致杀身之祸,若不考虑这套说法出处是暗门,目前看来却是唯一解释了田平之被害原因的。
那这个人是什么人?田平之看到的是什么?这件事跟柳珵又有什么关系?
若能找上柳珵当面问上一问,有些问题或许就能迎刃而解。只是柳珵如今身为一国宰相,位极人臣,背后又有楚太后撑腰,没有板上钉钉的真凭实据他还真就动不了他。
而他现在有什么,一副白骨,零丁猜测,唯一一点证据还被封一鸣一把火烧了,别说柳珵,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这件陈年旧案子要想还原真相,任重而道远。
正失神间,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把,苏岑被惊了一下猛的回头,只见来人是个生面孔,一脸富态却又生的白净,冲着苏岑拱一拱手,“我家主子请苏大人过去一趟。”
“你认得我?”苏岑皱了皱眉,这人直呼他苏大人,自然是早就认识他,又换了个问法:“你家主子是谁?”
那人也不作答,只道:“苏大人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这是铁了心一定要带他过去,苏岑立即心生警惕,他刚才把章何得罪透了,这会儿该不会是章何回过神来要收拾他吧?又或者有人洞察了他这几天的行为,想要把他带去什么偏僻的地方灭口。
苏大人熟能生巧,久病成良医,被人挟持绑架多了,心思活泛经验丰富,眨眼间已经想好了对策。姑且不算他跟这个白胖子的实力差距,这里位于皇城附近,地广人稀,最近的求救地点也就是皇城的守卫。
而从这里去到有守卫的地方还得一二里路,他得想个办法把人引过去。
苏岑问:“你家主子现在何处?”
那人转身,在前面引路,“苏大人随我来就是。”
走的还正是苏岑要去的方向。
眼看着距离城门还有百十步的距离,苏岑看好时机把人一推,拼了命地撒腿往前跑。边跑边回头看,那人被他推了个狗吃屎,这会儿正爬起来边追边骂。骂的什么苏岑顾不上听,远远看着门口的城门郎心里一喜,更是卯足了劲儿向前。到了近前一把抓住城门郎的胳膊,仿佛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刚把气儿喘匀,苏岑刚要张口,只见那身姿挺拔的城门郎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身后:“曹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岑脑中一空,愣愣回头,只见之前那人也已经追了上来,这会儿撑着膝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根兰花指点着苏岑抖了几抖,声音又尖又细:“这是太后娘娘点名要找的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抓起来!”
苏岑看着城门郎手里突然出现的绳子稍稍一愣,急忙松手后退了两步,“大哥你听我解释……”
苏岑最后是被两个侍卫扭送进了清宁宫,尽管他一再表示自己不会再跑了,那太监却好似被一把推聋了,冷着一张脸对苏岑所说充耳不闻,配上鼻子下头两行鼻血,尤显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