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樱花乱 绿衣萎地;风云变 月光倾城 五十六 人生自古见不得,英雄白头,美人迟暮

  这是一间清冷得如同月宫的房间。

  苍白的颜色,简单的摆设,如同它的主人苍白而无味的一生一样。这也就是他为什么突然决定不杀撞见了他那么多秘密的我的原因。

  因为他曾经的生活苍白至极,而顽劣的丁小仙,仿佛一抹艳丽的色彩,涂在了他的生命之中,绽开了别样的色彩。所以,他饶有兴趣地想要她,陪着自己,看完了下面的游戏。

  他,简钺公子,自然不是什么月光倾城。

  月光倾城早已死去。

  是的,月光倾城,就是他的师傅,也就是凤凰教主——凤凰。

  很多年前,当月光倾城爱上了锦瑟的时候,接受了残忍的情人蛊。遗憾的是,锦瑟最终因为史东方背叛了月光倾城。

  月光倾城,也就是凤凰,是一个多么美的男子啊,这种美,让他变得自私而自恋。

  自恋得不肯相信,他的小师妹,他的情人会为了一个武将,而背叛了自己。这种蛊毒就是万箭钻心之疼,而且永生不死、永生不老地接受着这种残酷的疼痛——唯一可以解除这种情人蛊的,就是月光倾城的情人——锦瑟的鲜血。

  鲜血淋身,蛊毒方破。

  但是,月光倾城没有舍得伤害锦瑟,毕竟是自己曾深爱的人。于是,锦瑟跟着史东方回到了京城,他们双宿双栖,留下了深受蛊毒之害的月光倾城。

  后来,锦瑟为史东方生下了一个孩子

  简钺公子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幽深如夜,笑容鬼魅,他轻轻起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我,说,你不想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吗?

  已经明白了真相的我,突然觉得呼吸艰难起来,原来死是这样!原来,他就是那个被赐了金靴的可怜婴儿!

  简钺公子轻轻扯起衣角,露出了一双婴儿大小金灿灿的小靴子我惊恐而绝望地大叫起来。

  此情此景,触目惊心!

  简钺公子笑笑,眼波处的邪魅之气尽露,已无苍凉之感,似乎那些禁锢在婴儿靴里,已经变形的脚,与他无关一样。他说,怎样,小仙?我还是变态吗?我向辜负了我母亲深情厚意的男人,纵容他人伤害自己亲身骨肉的父亲,送上一双婴儿金靴有什么不妥吗?

  说到这里,他哈哈一笑,说,父亲!他的爱子史笑燃的大婚之日,我这个曾为他孩儿的人,不能不送厚礼啊!

  我被困在床上,只能看着简钺公子,看着他绝美的容颜之下,那种重重掩饰下的悲伤,我说,也就是说,那双金靴不是月光倾城

  简钺公子笑笑,说,师傅已经仙逝了。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借用师傅的名义,只不过是史东方他总是记得自己抢走了一个叫月光倾城的男人的女人,又不曾珍惜。因为我担心啊,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曾有一个儿子。一个生下来就被忽略了的儿子。师傅曾认为,我该痛恨皇上,可是我不恨皇上,我只恨那个要了我的母亲,却不能保护我母亲,生了我,却不能保全我的人!

  我看着简钺公子,看着他的自言自语,这么多年来,流云居中,他所有的心事,只能对着那些被他割掉可舌头的女人说,或者说,他苍白的人生之中,有太多的心事,不能跟别人说,所以,他只能把这些女子的舌头割掉,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她们表露自己的痛苦和心事。

  而且,他痛恨所有女人的舌头,因为当初的芙瑶就是用她那刻毒的舌尖,将他们母子送上绝路的。

  她们美丽的躯壳,温暖着他冰冷的双足;她们永生的沉默,荡涤着他内心近似变态的苦痛。

  想到那些被他割掉舌头的女人,我不由得浑身发冷。

  这时简钺公子已经在我床前了,他冷笑着,看着我,似乎是看破了我所有的心事,他说,怎么,你害怕我割掉你的舌头?

  我沉默,不说话。去你奶奶的,养蛊虫养多了,你都变成蛊虫了!

  简钺公子俯身,温柔的发丝散落下来,落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我皱了皱眉头,试图躲闪,这一切,都落在了简钺公子的眼底。

  他嘴角噙笑,似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一样,他说,怎么?都要洞房的人,还如此闪躲你的夫君啊?放心,我才舍不得割你的小舌头呢!

  我白了他一眼,说,放你大爷的狗屁!谁要和你洞房了!

  简钺公子轻轻地掀开被角,表情暧昧至极,他说,怎么了?我的新娘子害羞了?说完,他就开心地笑,说,你那么配合地坐上轿子,不就是为了来找你的夫君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