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姑娘也晓得要礼物了, 苏玙贴在她耳边调笑:“你喊我苏小鱼,那本姑娘给你表演吹泡泡怎样?”

醋劲上来的灵渺小脸一板:“你每日每夜耗费心力给宁晞铸剑,就给我吐泡泡, 阿玙, 你的良心不会痛嘛!”

“不痛,有什么好痛的?”她手握缰绳等不及怀里的姑娘抗议,白马在主人催促下撒开蹄子跑起来:“生辰还早,走了,带你去玩。”

这是苏玙第二次带她来赛马场,果不其然遇到了形影不离的四人组, 被称为边城四少的公子哥们今日看起来蔫头耷脑, 离秋天还远着呢, 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怎么回事?”

四少同时抬头,又同时叹了口气, 苏玙看着有趣:“是没玩好还是输钱了?纵使两样都有,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吧?”

她眼里映着笑,腰间别着扇子的年轻男子沮丧地揉了揉眉心:“今天, 怕是最后一次和诸位一起策马狂奔了。”

“最后一次?”

“不错,续茗兄要为科考做准备了。”

认真来讲,有家有业的纨绔子弟其实胡闹不了多少年, 就拿荆家来说, 荆续茗为嫡长, 下面还有姨娘生的三个庶弟。

这两年荆老爷行事越发有宠妾灭妻的趋势, 妾室的枕边风吹得他有意将家业传给二儿子, 甚至起了休妻打算。

现实容不得纨绔继续纸醉金迷。

亲娘昨夜哭得肝肠寸断,再是纨绔,也是娘亲生的儿子。为了母子俩的今后, 荆续茗必须奋发图强,考取功名。

这就意味着,他要向十几年来的纨绔生涯挥手告别。

说话的那人情绪低落:“不止续茗兄,我也要准备接手家业了。一直忍着没说是不想坏了大家玩的兴致,谁能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续茗兄为了今后不得不放手一搏,至于我……”

他喉咙微微哽咽:“我似乎幸运了点,我爹前段时间跪在祖宗牌前许愿,说他这辈子最大梦想就是看到子承父业。

不妄想成为霍家主那般人物,起码能教人知道周家不仅周老爷会做生意,他儿子行商也很有一套。你说,这不是难为人吗?我除了玩什么都不会……”

他没好意思地挠挠头:“但我还是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毕竟我已经玩了很多年了。我玩的那些年是爹支撑家业,他老了,就该我来操持家业。”

这么明事理的话从一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哥嘴里说出来,在场的人面色各有不适应,话说出口周念商自个也不适应,他耸肩摊手:“事情……反正事情就是这样。”

纨绔也有一颗孝心,不冲突,很正常。

荆续茗、周念商、王傲尘、李寺,边城四少即将面临各奔东西,荆续茗南上求学,周念商行商势必要走过天南海北,至于王傲尘……

他神情虽黯然,开口时眉梢卷着一缕喜色:“我和你们情况还不同,我……我娘千辛万苦为我物色了个正经人家的女子,月底订婚,年底成婚。”

苏玙失笑:“那就提前恭喜你了。”

气氛一扫沉闷,恭贺声不绝于耳,王公子出身诗书礼仪之家,腹里装着几本诗书,且娘亲为他安排的是他暗恋多年的梦中情人,这门婚事砸到头顶,他只有狂喜的份。哪敢惹女方不满?素日的恶习性,硬着头皮也得改了。

四人心里都揣着事,只是藏着没说。如今赶在一块儿说了出来,面上的失落消解两分,毕竟就是分开了,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共同‘战斗’。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始终没吱声的李寺,李寺是里面最年幼的,实打实的弟弟,他苦笑一声:“你们……你们能想象到我拿着长戈守卫皇城的画面吗?”

“好呀!你要去盛京做官?!”

“也……也算不上做官,说破天就是个看大门的,不过好好干的话上面有人提拔,爹和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吓都要吓懵了,迟迟没应。可你们都走了,不如…不如我也……”他忐忑地望着眉目如画的苏玙。

他一直喜欢苏玙,只是自觉配不上。在知道了她的家世背景后,更是自惭形秽。

他们都走了,不夸张的说,边城的乐子估计会少一半。多少年都是这么玩过来的,退一万步说,就是狐朋狗友那也是有感情的不是吗?

苏玙愣在那忘记言语,指尖有点凉,整个人看起来冷冷清清,像是在难过。

少女与她十指紧扣,可以说她是听着未婚妻从小到大的顽皮事迹长大,她其实很懂她。阿玙表面玩世不恭,内里重情重义,所以她上决斗台存心把宁晞打醒,又在打铁铺子重新铸了一把长剑。

她比谁都看重她的朋友,嘴硬心软,非常念旧。

随着长大,能玩到一起肆意说笑的人越来越少,他们要走,甚至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能说。苏玙笑颜绽放:“那就……祝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