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婚嫁
“这样啊。”谢忘之忽然想到前几日听见的消息,“我倒是听说,太子妃诊出有孕。”
“是有这回事,现下应该刚满三个月。算起来都是第三胎了,不过谁知道能不能顺利生出来。”长宁不爱背后说人长短,纯粹是看太子妃不顺眼,最恶毒也就到此为止,继续说事实,“去年太子妃不知做了什么,禁足半年,好像从那时候起,两人就不怎么亲近。”
“这倒是不太好。”谢忘之实话实说,“我总觉得夫妻之间不该如此。”
长宁笑了一下:“怎么,你觉得她可怜?”
“不,我不是同情她,她也曾嚣张跋扈,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好像更像报应。”谢忘之还记得当时的飞来横祸,膝盖隐隐作痛,哪儿会同情太子妃,她摇摇头,“我只是听见这消息,想起了别的人。”
“谁?”长宁饶有兴趣。
“不是特定的人。”谢忘之叹了口气,“我想到了见过的许多女子。照顾孩子,操劳家务,回头还要被夫君呼来喝去,甚至算不上是个人。”
她有点迷惘,“世人都说女子合该成婚生子,但这样的日子,真是理所应当的,真是好的吗?”
“成婚生子这回事,说不上好不好,无非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人就爱夫唱妇随,生十个八个孩子;有人则不然,只想一辈子自个儿过。都是自己的事儿,谁都别说谁,总归是自己的日子,自己开心就好。”长宁不爱按别人的路走,也从来不强迫别人走什么路,“不过若是要嫁,也得看你嫁的是谁啊。”
谢忘之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笑笑:“多谢公主解惑。”
“谈不上解惑,我这人没本事,瞎说瞎想罢了。不过我觉得我活得开心,这样就够了。”长宁摆摆手,看看四下无人,忽然又往谢忘之那边凑了凑,贴着她的耳朵,“不过我有件事儿问你。”
谢忘之耳朵一痒,往边上避了避:“公主请说。”
“不是说要嫁人嘛。”长宁再凑过去,故意逗她,“那你想想,若是要嫁……”
她顿了顿,恶意地说,“你瞧着雁阳郡王如何?”
这话像个爆竹,炸得谢忘之一愣。她一开始注意力在这个“嫁”上,以为长宁是起了玩心,要给她做媒,刚想推托,下一瞬忽然想起后面几个字,面上腾得一红,脑子里嗡嗡作响,乱七八糟的心绪涌上来,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
……雁阳郡王,说的正是李齐慎。
和李齐慎认识这么几年,他一去丰州,说一点儿都不想他,那是假话,但谢忘之一直觉得和他是君子之交,坦坦荡荡,也从来不避讳。
但如今,长宁这么一个问题砸过来,谢忘之一时晕晕乎乎,先前被李齐慎拨动过的心弦一起颤动,无端地让她心虚。
在她印象里,李齐慎始终是当年清宁宫里初见的模样,黑发青衣,怀里揣着只黑猫,不笑时像是尊冷丽的玉雕。他曾经存着坏心,故意逗她,也曾细心安慰,替她把后路全铺好,如今想来,这少年一举一动,全是少有的模样,偶尔逗得人气急败坏,偶尔又让人百转千回,只想一把抱住他,贴着他的肩大哭一场。
李齐慎做朋友是这个模样,那若是他做夫君……
……又该如何?
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东西,谢忘之一惊,赶紧晃晃脑袋,把那种莫名的羞赧和期待甩出去。她心慌意乱,面上红得发烫,睫毛颤着,往后退开两步,避开长宁,才一本正经地说:“郡王自然是好人,不过郡王婚嫁之事,不是我能说的。”
“那你可真懂礼。”长宁不咸不淡。
谢忘之听出长宁是挖苦她,看了长宁一眼,不说话了。
看眼前的女孩满脸通红,一副羞恼的样子,长宁盯了谢忘之一会儿,轻轻一叹,顺带在心里向着远在丰州的李齐慎比划两下。
稳了,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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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元十三年,丰州。
“……妙心!让开!”李殊檀一声厉喝,“快让开!”
梁贞莲本就吓得腿软,又让李殊檀一惊,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只看见枪尖擦过眼前,鲜血飞溅,淋漓地泼在草地上。
领头堵着她和李殊檀的男人颈部擦出个大口子,血滋滋地往外冒,他满脸惊恐,哪儿还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男人倒在地上,捂住脖子,血从指缝里不断涌出去,出枪的人却嫌不够,枪尖一转钉进他胸口,直接把他钉死在地上。
“杀。”李齐慎把枪拔.出,信手振去枪尖沾到的血,淡淡地扫了其他人一眼,“动手吧。”
状况不对,先前见两个娘子美貌就起坏心的突厥人当即想逃,奈何李齐慎带来的这支小队没一个好惹的,在他们跑之前,几道寒光,地上就多了横七竖八几具尸体,新鲜的血泼在草上,让风一吹,腥得梁贞莲两股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