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庆元三十九年一月, 周寂年一家人在建州府南渔县过完了第一个年。
渝哥儿真的是所有的肢体发育都用在游水上了,都一岁三个月了,独立走路只能走几步。
但是你若放他下水, 那他可灵活了,那叫一个滑不溜秋。
大了一些, 开始不好带了, 不愿意被抱着, 会噘嘴发小脾气了。
过年那个月谢宁忙里忙外, 今日终于偷闲, 和周寂年缩在书房看信。
周四丰也找秀才写了信托王家贵带给了谢尧, 谢尧写了一封一并寄了来。
谢宁抱着渝哥儿跨坐在周寂年腿上, 渝哥儿被俩父亲挤在中间,安安静静听父亲念信。
谢宁两手捧着渝哥儿的小爪爪学作揖。
“信上说周温书也考上秀才了,容哥儿开春就成婚。”周寂年边说边往下看, 眉头也越皱越紧。
谢宁一脸带笑的玩儿子的小手爪爪, 渝哥儿这会儿脾气挺好, 背靠在谢宁怀里,乖乖的任爹爹握了自己的小手晃悠。
周寂年顿声,他好奇的抬头去看,见夫君脸色有些凝重,问道:“容哥儿定亲都一年了,是该成婚了, 怎么了?”
周寂年放下信,严肃地说:“六叔母和文才失踪了。”
“什么?怎么会失踪了?”谢宁瞪大眼睛, 一脸惊吓。
渝哥儿在谢宁怀里打了个喷嚏,把自己逗乐了,笑嘻嘻朝前趴在周寂年肚子上, 小小一团扒着父亲的腰蹭脸蛋儿。
“去年年前,六叔搬凳子砸了文才,六叔母背着文才拿了钱去看大夫,结果一直未归,基本确定是失踪了。”
谢宁长大嘴巴,虎毒不食子,周六丰这个行为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周文才可是他亲儿子啊!
谢宁打了个寒战,覆在渝哥儿身后,控制着力道不压着渝哥儿,也埋在周寂年怀里,侧趴在周寂年胸口,嘴里喃喃道:“我们六月出发上任,之前怎么一直不说呢?”
还没等周寂年开口,他自己想到了,“你六叔跑了媳妇儿,莫不是怕丢面子,所以一直没声张吗?”
周寂年伸长手臂将信放回书桌上,两手搂紧了一大小,“应该是,连四叔也是才知道,马上就来了信。”
渝哥儿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摸摸索索,将小爪爪伸进周寂年衣襟里,将小手掌贴着父亲的肉蹭了蹭,迷迷糊糊有了困意。
周寂年侧头看儿子,轻轻刮了一下渝哥儿的肉肉脸。
“文才今年才九岁吧?别是被拐子给……”谢宁没接着说下去。
周寂年也考虑到了,安抚道:“孤儿寡母在外怎么好生活,我写封信回去,让大哥帮着找找人,他能和清水县县令说上话。”
“希望早点找到他们母子,若是寻回了,让大哥从食铺支些银子给他们送去。”
周寂年垂眸思虑,不只是他这一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就连周遭的人也有了不同的走向……
谢宁趴了一会儿,见儿子睡着了,便起身抱了渝哥儿回房,留周寂年独坐书房写信。
信在二月初送了出去,再过十日,就是周寂年和谢宁筹备了三个月的‘文人全鱼宴’了。
谢宁抱着渝哥儿,绿禾跟在身侧提了一个竹篮,两人一同朝自家酒楼去。
一路上可以很直观地看到南渔县街上的人多了些,大多是穿着书生打扮。
看来不用掏钱的宴会,很受读书人的欢迎,毕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品尝美食佳酿,和广交同道好友的机会。
谢宁抱着儿子进了酒楼直直朝后院去了,绿禾留在柜面做整理工作。
她如今出入的地方要么是县衙,要么是全鱼宴,一个是地方最高部门,一个是在地方算富的场所。
谢宁怀渝哥儿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跟前儿伺候了,所以在越州府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个家,得了谢宁的眼才是真能站稳当了。
所以她对渝哥儿视如己出,她知道渝哥儿是谢宁的命。
若像现在这样,渝哥儿有谢宁和林锦照顾的话,她就会找机会和胡管事取取经,她知道谢宁要做买卖,可是她大字不识一个,只能抓住一切机会多多少少学一点儿,希望日后能给谢宁帮上忙。
往后谢宁再有个什么主意,她好歹能听懂,若是能出出主意,那就更好了。
全鱼宴有个大后院,右厢被腾出来做休憩的房间。谢宁刚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林锦:“听到脚步就猜是你。”
又拍了拍手朝渝哥儿说:“来,爷爷抱。”
渝哥儿穿的很厚,棉袄棉裤可厚了,两只小胳膊被架着都放不下来,但是南渔县湿冷,不敢叫他穿少了。
谢宁扫了眼屋内,问:“阿父呢?”
“林老爷邀他看戏,吃完晌午饭就去了。”
谢宁点了点头,“我去后厨瞧瞧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渝哥儿扭扭小屁股,两只腿前后来回踢要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