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护妻狂魔

关绪淡淡地笑着,嘴唇微微勾起,与蒋若彬对视的瞳孔里,神色却让人胆寒。

蒋若彬年轻,惨白着一张脸看关绪,不知所措,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应该早就站在帘子后面,把自己与朋友间的谈话听了全程的。不论蒋若彬在关绪看不见的地方如何自吹自擂,蒋家目前大半基业还全靠关绪赏口饭吃,别说蒋若彬,就是今天到场的是蒋老爷子本人,也得罪不起关绪。

蒋若彬看着关绪的笑脸,心里打了个寒颤,膝盖弯突然一软,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一下,腿肚子撞击桌角,梆的一声巨响,桌子歪向一边,圆形的玻璃台面上,几个高脚杯也摇摇晃晃地倒了,红色酒液顺着桌面蔓延开,染透了他脚边花纹精美的地毯。

他的那些朋友早找了借口四散而逃,可是已经有更多不明真相的看客围了上来,将他的惶恐狼狈尽收眼底。

关绪眼珠转了转,稍微扫了一眼蒋若彬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发颤的手腕,脸上的笑意扩散,看起来也愈发温和的模样。

“蒋少多虑了,我妻子的情面,就算你们整个蒋家加起来,恐怕也高攀不上。”关绪笑得气定神闲,鼻腔里带着轻微不屑的语气,把蒋若彬的话如数奉还给他自己,“我的妻子从前在父母身边时,就是父母的一块心头肉,如今交到我手里,自然也是我的宝贝,我宠着捧着都还来不及。”

她说到最后,忍不住嗤笑起来,语气轻蔑,斜视着蒋若彬,“我妻子的面子,哪轮得到那些不知好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碰瓷?真是笑话。”

这话一出,相当于指着蒋若彬的鼻子骂他蒋家从上到下都是不要脸、全靠着蒋轻棠和关绪的一点联系才爬到如今的地位的,把蒋若彬说得脸上由白转青又转红,五颜六色的好不精彩。

宴会厅里,不少人表面攀谈得热络,实际上都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关绪的动向,关绪这边出了这么大的动作,好事者从四面八方闻风而来,其中还有好些记者,把关绪的这番话,还有蒋若彬的五彩纷呈的表情全部收进了镜头里,包括蒋若彬从额头一直淌到了下巴颏的冷汗、握紧的拳头,脸上愤恨的表情,欲言又止。

这个媒体口中的“新贵公子”站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着眼前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女人,竟然不敢说半句反驳的话,强撑起一点笑容,说了几句“关总开玩笑了”之类的场面话,落荒而逃。

毕竟蒋若彬嘴上口口声声说着靠自己,他心里也知道,实际上蒋家未来的路,还得仰仗关绪。

钟晴站在关绪身后半步,低声请示她:“这些记者相机里的东西能发出去么?”

关绪喉咙里滑出来的冷笑,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周围人能听得见,“请随意。”

她当众给蒋若彬难堪,就是为了让藏在暗处的那些豺狼鬣狗都知道,从前蒋家假虎威的那一套到此为止了,有想冲上去对蒋家分而食其肉的,关绪绝不插手。

这个信号果然让周围一直按兵不动的某些人面露喜色,甚至蠢蠢欲动起来,而举着镜头的记者们也因为关绪的松口而长舒一口气。

津岭市已经好久没有爆出什么大新闻了,今天这个素材,足够几家报社把半个季度的业绩都挣回来。

记者们脸上兴奋起来。

沈文念也端着酒杯在原处看着。

她从没见过这样与人直接交恶的关绪,一次也没有过。

她跟在关绪身边七年,见过关绪各种模样,见过她在谈判桌上慢条斯理,然后下了谈判桌回到办公室里就摔碎了水杯,也见过她和人通电话,一支钢笔在手里都快折成两截,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里依旧四平八稳完全听不出异样,甚至仔细一听还有几分温柔的笑意。

关绪的情绪永远在人后,很少有对外人表露的时候,像今晚这样当众拉下脸来给人难堪的时候更是闻所未闻,而且此刻的梁子完全没有结下的必要,只因为蒋轻棠被人背后非议了几句而已。

这一刻,沈文念对蒋轻棠在关绪心中的地位才有了实感,蒋轻棠对她如此重要,以至于让她丢掉了一直以来在人前塑造的温柔儒雅、被人发现了她的本来面目也不在乎。

沈文念心里泛起苦味来,虽然已经觉得自己放下了对关绪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仍在潜意识里升起对蒋轻棠的一点嫉妒。

她嫉妒蒋轻棠的感情来得如此轻易,自己努力了七年也没能得到关绪的一个正眼,而蒋轻棠毫不费力地就全都拥有了。

“沈小姐。”身后有一个带笑的男人声音,客气地唤她。

沈文念转头,看到了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周身散发着一股书卷气,但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好像随时随地泄漏着他心底的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