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原的爷爷

  为了给钟原的爷爷一个惊喜,我和钟原在没有放出任何风声的情况下悄然从B市潜逃到了上海。

  据说钟原的爷爷已经算是功成身退了,现在住在一个普通的小区里颐养天年,整天游手好闲的,没事就跟附近的老头们一起斗斗嘴下下棋,要么就是互相吹一吹我儿子如何如何我孙子怎么怎么样,悠闲自在得很。所谓大隐隐于市,估计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和钟原来到他爷爷的住处时,很不巧老人家出去了,家里只有一个照顾老爷子饮食起居的婶婶,钟原叫她杨婶。杨婶说,老爷子带着你杨叔去附近的凉亭里下棋去了,今天他要找老赵报仇。

  钟原捏了捏额头,无奈道:“他跟赵爷爷的恩怨还没了结呢。”

  杨婶抓着我的手一边笑一边说道:“了结什么,没个了结。今天你赢我一场明天我赢你一场,输了就回家摔东西。前几天他才把一个乾隆年的五彩斗盆给摔了,后悔得了不得,后来你杨叔又给他搞到一个万历年的釉里红折枝牡丹盘,这才消停了。”

  我缩了缩脖子,这老爷子脾气貌似不太好哇。

  杨婶见状,笑道:“你别怕,老爷子虽然摔东西,但是不骂人,除了骂小少爷不回来看他。”

  钟原:“……”

  杨婶和我们寒暄了一会儿,便出门买菜了。我和钟原在他家待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于是决定出去寻找他爷爷。

  钟原所说的凉亭里有一群老人围着下象棋,却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钟爷爷。一问之下,我们才知道,原来钟爷爷输了棋,已经带着杨叔气呼呼地走了。一个老人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钟原,中气十足地对他说:“你爷爷越来越不中用了,才不到半个小时就丢盔弃甲了。”

  估计这就是那位赵爷爷了。此时那位赵爷爷正握着黑车,啪地一下威风凛凛地吃了对方的一只炮。我对这位高手很是好奇,于是拉着钟原停下来仔细观看着棋中的局势。只见赵爷爷的黑棋已经占了很大的优势,两车一炮一马,都在对方营中虎视眈眈,而相比较之下,红方就有点惨了,刚刚被吃掉一只炮,现在他仅剩一车两马,而那只车还被困在后方,连河都过不了。

  执红棋的爷爷一动不动地盯着棋盘,气氛一时倒还真有些兵临城下的紧张感。

  钟原对这些似乎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笑道:“赵爷爷,您越来越威风了啊。”

  赵爷爷听罢,仰天大笑,那样子很嚣张。

  我仔细看着那局棋,看了一会儿,便捏了捏钟原的手,偷偷对他说道:“这个棋,红棋的赢面似乎比黑棋还要大一些。”

  谁知那位赵爷爷今天不仅人品爆发,听力也爆发了,他沉下脸,很不高兴地看着我,“小丫头,你说什么呢?”

  “我……呃……”我拖着钟原,想撤退。

  然而我刚走两步,却被那位赵爷爷喊住,“你过来,我倒要看看红棋的赢面大在哪里。”

  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后悔多了那一句嘴。

  钟原拉着我的手,朝赵爷爷笑了笑,说道:“赵爷爷,我老婆年轻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

  谁知赵爷爷一挑眉,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怎么和她计较了,我就是想知道,红棋的赢面大在哪里。”

  此时那位执红棋的爷爷也站起身,把座位让了出来,然后朝我笑道:“小姑娘,别怕,过来吧,我也想看看,红棋能赢在哪里。”

  我只好蹭了过去,并不敢坐,只是指着棋盘说道:“黑棋虽兵临城下,却尚未成势,红棋有一车两士镇守后方,还可以暂时撑一段时间。”

  赵爷爷听后,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什么叫还可以撑一段时间?一段时间之后呢?还不是照样被我吃掉?”

  我摇摇头,答道:“用不了这么久,红棋的两条马就可以把黑棋逼向绝路。”

  旁边一个人质疑道:“两条马能比人家两条车的进攻还强?况且还饶着一马一炮。”

  我再次摇头,“非也非也,棋经里有句话,‘阵前车炮,四方横行,一马当先,八面威风’,可见马的潜力有多大,尤其当两条马配合使用,可攻可守,能战能逃。再观局势,黑棋后方仅剩两象一士,连个能挡马蹄的子都没有,这就使红棋的双马发挥的空间更大。回头看红棋后方,黑棋虽然大兵压阵,但是由于太拥挤,马踢不开,几乎无用,有双车在,加上红方的车阻挠,黑方的炮也无用。因此,黑棋真正能起到作用的,似乎也就是两个车,剩下的一马一炮均被自己的或者对方的棋子牵制住了。要说攻守,红方要攻有双马,要守有一车双士,棋经里又有一句话叫做‘双车敌不过双士全’,可见红方的守势很强大。而黑方,前方尚可,后营空虚,实在比红方危险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