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情话

“嗯。”谢悠然道,“还有贺全的妻子,过堂那天,我仔细观察过了,她虽然嚎得很起劲,那眼泪也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地流,但眼里一点悲伤都没有,好似死的不是她的丈夫,她只是被人请来哭丧似的。这点也让我生疑。”

被人请来哭丧?悠然这比喻词用得,还真是挺新颖别致。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韩墨辞一回忆,也觉得贺妻有问题。

寻常妇人死了丈夫,不是该伤心欲绝吗?至少不会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赔偿了事,最起码得大闹一场。

但贺妻很平静,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哭了一场给大家看之后,就拿着银子领着丈夫的尸体回家了。

太反常了!

“所以你打算夜探贺家?”

“嗯。”谢悠然道,“本来我想一个人去的,既然你来了,那就帮我个忙吧。”

“好!”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

“不用问。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谢悠然:“……”

这就是传说中的,忠犬吗?

谢悠然心里美滋滋的,像吃了蜂蜜一样的甜。

“你越来越会说情话了。”她夸奖。

“这算情话吗?”他挑眉。

“算。”

他笑了,眸中的光芒像揉碎了的漫天星光。

两人上了马,谢悠然坐在了前面,韩墨辞坐在她后面。

他带了件黑色的披风出来,扔给了谢悠然,披风很大,可以将她娇小的身子完全包裹住。

点燃一支松油火把,韩墨辞一夹马腹,低喝一声“驾”,马儿在夜色中跑了起来。

两人共乘一骑,近距离地感受着彼此熟悉温热的气息,夜风再凛冽,都不觉得冷了。

此时此刻,谢悠然忽然就想起了那几句烂大街的歌词: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如果不是在晚上,有点不合时宜,她还真想高歌一曲。

“墨辞,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个男朋友当得越来越合格了?”

“没有。”

“那我现在跟你说了。”

“谢谢,我会继续努力。”

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马儿嘚嘚地跑着,韩墨辞一只手抖着缰绳,一只手举着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太平镇杏花巷75号,是贺全的家。

这一带住的都是些普通居民,贺家的院子也很小,只有两间低矮简陋的平房。

夜色深沉,凛冽的夜风吹过院子里那棵皂荚树,在上空盘旋着,发出呜咽的声音。

这里有年轻人横死在外不能在家里停灵的习俗,贺全无父无母,又没有兄弟姐妹,他的后事是邻居帮着操办的。

尸体一从县城拉回来,连家门都不能进,就被直接拉到西郊的坟地,匆匆掩埋了。

是以,贺家的院子里摆设一切如常,看不出家里刚有人去世的情景。

此刻,两间屋子里都漆黑一片,静悄悄的,马氏带着两个女儿,想必也早已入睡。

一条黑影越过贺家的墙头,如同一片落叶一般,轻轻地落在了院子里,随即一闪身,进入了其中的一间屋子里。

贺全的遗孀马氏,是一个清瘦娇小的妇人,素日里低眉垂脸,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

家里出了这种事,邻居们见她可怜,便帮着她把贺全的后事办了。

埋了丈夫回来,马氏搂着两个女儿大哭了一场,母女仨随便弄了点吃的,便早早上床歇着了。

两个女儿还小,不记事,很快就睡着了,马氏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睡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冻醒了。

下意识去扯被子,却扯了个空。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只觉得格外的寒冷。

一阵夜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拢紧了衣襟。

夜风?等等,她不是在睡在家里的床上吗?哪里来的风?

等到视线慢慢适应了夜色,这才赫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片空旷的荒野里。

周围都是一个个隆起的土包,上面掩盖着还未完全化掉的白雪。

正因为这没化掉的雪,给了这黑夜一点点光亮,让她得以看见周围的一切。

坟地?

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之后,马氏悚然一惊,睡意瞬间全无。

面前是一座新坟,隆起的土包前,简单地竖了一块牌子,上面写了几个大字。

那牌子是那么的熟悉,还是她央隔壁的文秀才写的,写了丈夫贺全的名字。

可是,她不是在家里睡觉吗?怎么会来了坟地?

还睡在了丈夫的坟前?

马氏惊骇得瞪大了眼睛,深深的恐惧袭上心头,她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往坟场外跑。

可,才跑了十几步,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娘子,你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