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017

所以说，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编号34871托着腮努力思考着。

他是一个名为艾斯托拉涅欧的家族的孩子，为了进行某项试验，被父母交给家族，进行家族私下研究之物的适应性试验。

同一批的孩子早已经死得七七八八。其中有的是应试验适配性缺乏而留在手术台上，有的是接受了实验物成为研究对象死于解剖，还有的被家族用于扩张与作业，作为一次性使用物品死去。

他算是幸运的孩子。

送他进来的父母或许还有一丝不忍，为他打通了关系。而在进行适配性实验的时候，与他想适配的是某个家族从外得来的奇妙之物，在进行移植前还需要那项物品做一段时间的观察。

轮回之眼。

那是他即将接受移植到自己体内之物的名称。

34871。

这是他现在的名字。

在进行完第一次的适配性测验后，34871就获得了一项奇妙的能力。

——他开始能够在睡梦中的时候进入他人的梦境。

托这的福，即使身处于艾斯托拉涅欧的试验场，34871也获得了不少其他孩子所不知道的知识与奇奇怪怪的技能。

在他无意闯入的万千个梦境之中，有的或许会让他获得知识，有的却会是无用之物。

在遇见后者的时候，34871往往不屑一顾。

但今天显然是个意外。

编号34871想。

鬼知道他为什么会兴致勃勃地看着一个软乎乎的幼崽在根本不深的池塘里被一只巨大的鲨鱼玩偶追杀，在对方奄奄一息扑腾到岸上的时候幸灾乐祸一句“真危险”。

这对于编号34871大人来说实在是过于反常了。

他想到，那不过就是一个小傻子吗？

然后就见那边穿着背带裤的小傻子精神奕奕地看过来，举起自己铲沙的小铲子。

“快来一起玩鸭！”

——还快乐地召唤起了他。

编号34871冷漠地转过了身。

“我已经建好城堡啦！我们一起去吃饭叭！”将小铲子扔到身后的小傻子啪嗒啪嗒地凑到身边，“我请你吃超——好吃的小布丁哦！”

随着小傻子的话落下，编号34871眼睁睁看着四周的环境发生变化，城堡突起，穿着精致的侍女一拥而上，将他们带到似乎是吃饭用的厅堂。

梦境是最能展现一个人最深层意识的地方。

编号34871有幸在梦中遇到过一次的教导者曾经这样告诉过他，而越是年幼的幼崽，在突破表层活力四射的想象之后，表现出来的往往是越接近他真实生活的环境。

所以说这个小傻子平时……生活的就是这种地方吗？

编号34871摸着下巴，难得有些酸。

他试探着问道：“这是你家？”

小傻子拿起刀叉快乐点头：“对鸭！厨师先生的布丁可好吃啦！”

编号34871：“……”

他默默思考了下，随口边吃边套起话来。

小傻子不愧为小傻子的标签，不过一顿布丁的程度，就将家底兜的干干净净。

名字一类的关键信息似乎因为某种限制即使小傻子说出，他也无法听到——编号34871认为小傻子家里定然有人在傻子脑子里做好防护——其他的东西倒是能打听个七七八八。

比如说小傻子住在大不列颠，家里有双亲爷爷和一对兄姐，听起来很是欢乐和谐的一家人。

编号34871抽空看了眼梦境中的书本，看不大懂，但确实并非意大利文——这让34871稍微放清了些警惕。等到所有问题问完，34871几乎已经能够确定这个傻蛋是英国那家贵族或者王室刚开始接受古典贵族教育的傻儿子。

——不这样解释的话，也不能解答小傻子说的国家是大不列颠而非英国。

确定并非黑暗世界的人，编号34871显而易见地放松了警惕。

他陪着小傻子坐在花园，难得放松地听小傻子叽叽呱呱。

话语里有时说到小傻子的长姐——偶尔会漏嘴说成王姐，反而印证了34871的猜测、有时说的是超凶的兄长、似乎是如今一家之主的养子，和小傻子的关系听着是小傻子一个人热脸贴冷屁股；以及一个私生子，与长姐之间有着让小傻子愁眉苦脸的矛盾。

编号34871很快就从小傻子的描述中摸清这家人的明争暗斗，到最后只对于小傻子生活在这样复杂的家庭却还活的像个傻白甜一样表示由衷的敬佩。

一场梦的距离有多短呢？

编号34871从前从未认真计算过。

自从他拥有了能够在人的梦境中散步地能力之后，编号34871就很少再去思索这个问题。

但当滔滔不绝的小傻子一张小嘴还在吧唧吧唧，身形却开始消散的时候，34871却突然觉得梦原来也是很短的。

“喂，”一直担当倾听者的男孩说道，“你要走了。”

纲吉这才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