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行李收拾的不多,除了必需品,几乎什么都没带。

去年从公司辞职之前,法国分公司曾发来邀请,没想到时隔半年发了封邮件过去,总经理依旧热情如初,直接问自己何时到岗。

她给自己留了三个月长假时间,却不知柬埔寨之后,下一站是哪里。

快起飞时,她下意识翻开了一眼手机,发现他在三十秒前回复了邮件:感谢萧经理这半年为公司所做的一切,希望未来有再合作的机会。许南征。

嘀地一声轻响,空姐开始提醒关闭所有电子设备。

她犹豫着,刚想按下关机键,手机就拼命在手心震动起来,是许南征。

她接起来,让自己轻松地说着:“刚看到你回复的邮件,我这半年加班率有80%,竟不批些额外奖金。”

“笑笑。”他叫着她的名字,略微安静了片刻。

她嗯了声,拼命忍住鼻酸,压住想要涌出来的眼泪。

许南征,我追着你那么多年,看着你身边的女人走走停停,为什么你不能原谅那晚我找过韩宁。为什么不说:我不在乎,这些都不重要?

是谁答应我,即使我想放弃了,也要拉着我继续走下去的?

很长的沉默后,他也只是说了句:“注意安全。”

“好,”她头抵在前座椅背后,“我要起飞了。”

“好,落地了给我消息。”

她没有回答,下了飞机也没给他消息。

没有说出‘分手’的分手,就像没有说出‘开始’的开始,只是感情结束在最后求婚时,颇有些戏剧。本来是一场浪漫求婚,戒指却终究没有戴上,酝酿多年的感情,韩宁的出现如同催化剂,可也是因为他,让一切都仓促结局。

两个人像是有了相同的默契,始终没有再联系。

她本想只在柬埔寨留一个星期,却一直呆到了凤凰花开的季节。

暹粒的马路很窄,堵起来比北京还过分,司机却一点儿也不着急上火。明明是战火摧残过的城市,明明远不如中国的富足,生活节奏却那么慢,那么让人舒服。

她每天就在酒店里睡到自然醒,无聊了就去酒吧街吃些东西。

因为这里曾是法国殖民地,有些年纪大的店主还会说些法语,偶尔闲聊比英语还要流畅。

到差不多天热的时候,她已经收到了很多封法国公司的邮件,大意是让她先过去见一面。等到一切搞定,却在离开柬埔寨的当天,遇到了一场地震。

她当时在收拾行李,忽然眼前有些晃动。

本以为是低血糖,却没想到再次的晃动更剧烈,连小桌子上的杯子都滚到了地上。因为住的是高层,来不及跑下楼,她只能立刻到墙角蹲下来。走廊的吵嚷,窗外的声响,足足维持了四五分钟才静下来。

以前去日本出差,经常遇到大小地震,早就练出了胆子。

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地震。

因为怕余震,她拿上护照钱包和手机,下了楼。

酒店外空地上,已经或蹲或站,聚了很多人。隔壁一对小情侣也是中国人,都在给家里人打电话,边说着这里的情况,边对萧余点头示意。她拿起手机看了好几眼,脑子里掠过了他的脸,却还是犹豫着,放了手机。

因为这场地震,路上几乎堵成了一片。她本以为赶不上航班,却发现所有都已延误,只能无限期地等下去。直到坐下来,她才发现手机早没电了。

换了电池开机,转瞬收了数十条短信。

今天怎么了?

还没来得及看短信,屏幕就忽然震动起来,不停闪着许南征的名字。从上次飞机的电话,两个人已经有二十几天没有联系,为什么忽然打破了沉默?

她想不出任何缘由,却还是接了起来。

“笑笑?”许南征的声音很沉,有些急怒,“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组织的寒暄,都让他问得吞了回去。

发生什么了?这么生气?

“我手机没电了,”她想起下午给他打电话的念头,“有急事吗?”

他听到她语气轻松,让自己冷静下来,才接着问她:“还在柬埔寨?”

她嗯了声,听见他又说:“四川地震了,我怕你出事。”

她这才反应过来:“我这里有些反应,但不严重。”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像是忽然没了话。

“四川,很严重吗?”她想起自己的很多朋友,边打开电脑,边打破了沉默。

网页很快打开,很惊人的震级,死伤数据始终攀升。

“很严重,”他顿了下,接着道,“我准备去震区。”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许南征一向如此,认为和平年代大好青年毫无用处,总想满腔报国不想只做铜臭商人……她随手点击刷新,又是一条余震的报道。

“自己去?”

“已经让人事安排救援必需品了,”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似乎是习惯性地咬着烟,可是迟迟听不到打火机的声音,“都是自愿报名,以前3GR的,现在公司的,大概有四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