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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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道路,两边的樱花开了满树,坠的枝头沉沉的,天空下美如油画。
车在楼下稳稳停好,纪梵合上车门,把黑色大衣微微拢了拢,有些畏寒。身体生病了,就是这么奇怪,分明只是头疼,可这疼却像牵扯到全身了似的,从头到脚都开始不舒服。
她怕风。
怕热。
一瞬间什么都不对了。
纪梵轻叹,电梯门开了又合了,走在过道便闻见一阵清香。
是什么汤的味道。
从前她母亲也喜欢煲汤。南方人的家庭,口味清淡,不吃辣、不重油,唯一的爱好就是煲汤。
是海带炖排骨、胡萝卜煲玉米,还是山药蘑菇?
纪梵捏着钥匙开了门。
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看见她,微微一笑,很是和煦。
“小纪回来啦?”
纪梵把包往衣帽架上挂,轻轻笑了。
“听茶茶说你感冒了。给你煲了点驱寒的汤。”
她转身盛出一碗,放在饭桌上,还冒着热气。
“先喝一点,尝尝咸淡。”
姜茶的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闻言抬眸看了她俩一眼,嘀咕道:“把她给惯的。”
纪梵听见了,也没在意,淡淡笑了笑:“谢谢妈。”
“姜茶呢?”
纪梵坐下身,浓密的长睫被水雾染的乌黑透亮。
“在楼上呢。我叫她下来。”
“没事。让她忙。”
“哪里在忙,跟老同学聊天呢,聊了好久了!”
姜妈妈把白瓷汤勺往碗里一放,抬头道:“茶茶,别聊了,下来吃饭。”
纪梵微微一怔。
老同学?
聊天?
是她想的那个么。
屋里很安静,唯有厨房的油烟机轻微的声响、姜茶父亲翻动报纸的声音。
“算起来,我们也在这里呆了有一会儿了。”
“嗯?”纪梵意外地抬眸。
“家里也还有些事情,可能差不多要回去一趟。”
“回去了,还来么?”
姜苑文笑了笑:
“我跟她爸倒怕打扰你们了。”
纪梵下意识想挽留,可她素来不会说这些话,一时间就只是静静地瞧着她,眸子里闪过某些微妙的情绪。
这几天按时吃药,倒真的好了许多。
突然看不见东西的情况几乎没怎么出现了,只是仍有些头疼,且那疼痛来的猝不及防,尖锐犹如针扎,每次都如闪电一般一闪而过。
比起疼痛本身,那种不确定的感觉,更叫人心慌。
就像头顶悬了个巨石,沉沉的,不知何时就要砸下来。
纪梵刚开始犯病时,还有些纠结要不要手术,如今病情好转一些了,她就更是确定了,能靠吃药维持着,就绝对不手术。
她讨厌医院。
当年她母亲车祸,纪梵在医院过道的长廊上坐了一夜,眼睛睁着,生怕错过什么消息。
可最后人还是没了。
那种绝望的感觉,她体验过。
开颅手术,可不是闹着玩的。
倘若出了点意外,姜茶怎么办?
她本没什么挂念的东西,这时却忽然多出来一样。这感觉很陌生,陌生里,却又柔软的不可思议。
纪梵垂眸,浓密的长睫颤了颤。
不论怎样,就算真动刀子,那也得等一年以后。
吃了晚餐,姜茶又往楼上走。
纪梵便跟着上去。
“那个。”
身后一个声音轻轻问。
姜茶微微一怔,转身瞧着她。
纪梵脸色有些白,长睫不安地颤了颤,似乎想问什么。
“你刚刚在和朋友聊天?”
她不经意似的问。
“嗯。”
姜茶转过身,觉得有些无聊,像没话找话。
“聊的开心么。”
纪梵又问了一句。
姜茶无所谓道:“还行。”
接着纪梵就不吱声了。
姜茶觉得奇怪,一回头,看见纪梵一手撑着门框,眼睛有些发直。
“你怎么了?”
姜茶忍不住问:“还在感冒头疼?”
纪梵低着头,脸色有些苍白,没说话。
“吃药了么?”
纪梵摇摇头。
姜茶转身,在茶几下捏出一袋板蓝根:“搬家后不久买的,拿去喝一点。”
纪梵摇摇头:“不用了。头疼已经好很多了。”
她说好多了,姜茶不太相信,可也不继续问下去了。继续追问,倒像她还在旧情难忘、割舍不断似的。太缠人,不好。
她可以爱,也可以不爱。
她绝不犯贱。
姜茶将那药塞了进去,没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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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茶去洗了澡,电脑却还亮着,没关。
浅色的书桌背对着浴室门,若是偷偷去看一眼,反应不够敏捷就很有可能被发现。但姜茶刚刚才进浴室。洗澡素来是被她当作一种享受的,高兴的时候还哼着歌,手上搓着沐浴露、浴盐,一堆七七八八的护理用品,一洗半个钟起步,出来也不会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