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注意到那个穿着官服的人一边走一边在看座位前的桌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而且他看的极仔细,速度也极快。
难道是在查票或者检验身份之类的?
眼看他就要过来,李秋元有点慌,心虚的不行。
她抬头看了眼过道,确认待会是否可以逃下车,不过车门紧闭,这几率似乎很小。
她又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对面静坐的男人,他并没什么反应。不远处一身官服的苍白身影越来越近,李秋元额头有点冒汗,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脖子,把那块玉攥在手里,紧贴着窗坐着,壮胆似得喃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对面坐着的人似乎是被这句话逗笑了,微微抬头,她能看到他嘴角意味不明的轻微弧度,“不怕鬼敲门,那你现在又是在经历什么?”
李秋元的表情立刻垮下去,却在下一秒,看见那个穿着官服领导模样的男子略带疑惑的朝着她的位子看过来,然后又扫了眼手中厚厚的一沓册子,纸片一样苍白的眉立即皱起。
她心脏一阵收缩,竭力忽略掉那股极压抑的冰冷感和恐惧,就看到对面的男人微微往上拉了拉兜帽,之后他手指骨节轻轻敲了几下桌子。
李秋元在他掌心下看到了一块白色的玉牌,隐约看见了什么皇天后土,诸天诸圣……今有引路灯七盏,神君附灯焰……之类的字眼。
像某种经咒,繁体字,看的人眼晕。
穿着官服的男子纸片一样晃了过来,似乎一眼看到那个在他们眼中闪闪发光的玉牌,愣了一下,一声不响的退开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李秋元一脸黑人问号表情,“???”
这玉牌是什么厉害法器么,往外一亮就搞定了?
她抱着求知的态度,虔诚且虚心求教的看着这牌子,小声问他,“这个是?”
“一位高僧写给过阴人的裱文,算不上什么厉害东西。”
他修长的指尖抵着那张玉牌把它推到她身前,像对待一个并不怎么喜欢的小物件,低声说:“下一站就下去,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李秋元懵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帮我?”
他已经恢复静坐不动的安静姿态,笑笑说:“受过你香火,还你的人情罢了。”
李秋元终于确定,激动的屁股都险些挨不着凳子了,“真的是你……你、你是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
称呼真是个大问题。
憋了半天,她终于没忍住,“是槐树仙子之类的吗?”说槐树精好像不大礼貌。
极长时间的一段静默,他忽然嗤的一笑,微微倾身,她感觉这笑里没有什么温度,“如果你以为我是什么仙子之类的美好化身,真抱歉我要打破你的幻想。”
这句话让李秋元噎了一噎,不知该怎么接话,一时也沉默了。
男人似是看到她脖间的勾玉,也不知怎么,似笑非笑的突兀提了一句,“戴千年古玉要是镇不住会折阳寿,如果不是家传的玉,更要当心。”
当心什么?
这句话她没来得及问出来,但是她有种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会很好。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列车就在她沉默的空档停下了,李秋元捏着那块他给的玉牌,搜肠刮肚了几秒,发现文采不佳,便只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男人说:“下车后顺着轨道往回走,经过村落不要接受任何人的食物,你就能回家。”
“嗯嗯。”李秋元再次道谢。
“每隔六个小时车道会变轨一次,离下次变轨还有四个小时,如果四个小时内你没有回去,就在原地等待六个小时再出发。”
李秋元一一记在心里,确定他不会再同她讲话了,终于赶在车门闭合前攥着手上的玉牌冲下了车。
车下有很重的雾,天色是灰蒙蒙的,她站在山道上对着疾驰而去的列车挥手再见。
下着雨,雨珠打在身上冷的刺骨。
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列车开了多远,她要走多久才能回去,她看了下表记下了时间,正好六点半,马上就要天黑了。
这个空档,她才猛地想起那张月亮牌——似乎是遗落在列车上的桌子上了吧?
她把口袋的塔罗牌拿出来检查了一遍,果然少了一张。
唉。
这是什么记性。
避免悲剧重演,李秋元忙把手里攥的玉牌小心的放到口袋里,然后看了一眼前方几乎望不到尽头延伸出去的轨道。浓雾下能见度很低,她只好一边留意时间,一边顺着轨道往回走。
路上一片死寂,安静的连雨声都听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很轻盈,有一种健步如飞的感觉。
没多久,她果然就在道路旁看见了一个村庄。村子很平常,不宽的水泥道平铺着,房屋大都整整齐齐,像豆腐块一样,除了个别的几家小土平房朝向有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