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就是小森。”初景不能说出本森的真实身份，只能含糊地说，“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本森碗里的饭菜没动多少，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和小景哥哥久别重逢太高兴了，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卫斯理家族的养子，森·卫斯理。”

“小时候和卫斯理夫人一起来参加宴会，结果迷路了还不小心受了伤，幸好有小景哥哥照顾我。”

说话间语气带着怀念，像是陷入了以往的回忆。

道格拉斯毫不怀疑对方是在暗中炫耀，尤其是对方喊少年的亲昵称呼。至于身份，既然青年敢在他们面前说出，那必定是真实且不怕他们调查的。

卫斯理家族……

心里打着算盘的政客无声和在斜对面落座的军人对视一眼。

初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从穿越后开始的，自然不了解中央星的各种家族。

道格拉斯和单灼却知道。

当道格拉斯还在中央星学院学习时，就对卫斯理家族有耳闻，虽然不是势力特别强大的家族，但是家族历史悠久，积累下来的根基也不容小觑，可在他于中央星学院学习到毕业后成为议员的短短三四年间，这个根系盘踞在中央星极深的家族却迅速没落，像被某股势力连根拔起，到最后甚至举族搬迁离开了中央星。

当时还是中央星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举族搬迁……

道格拉斯忽地想起那个beta小孩突然消失的日期和卫斯理家族迁离中央星的日期几乎是吻合的。

一切从明面上看都对得上。

但直觉告诉他，青年的身份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他还需要让人细查一番才行。

本森的视线暗暗打量过在场的两位alpha，拿起左手边的青瓷杯轻抿了一口，带着淡淡白桃味的乌龙茶入喉，茶杯氤氲而生的雾气遮住了他眼底的阴鸷。

他当然记得这位政客，尤其是对方当年牵着小皇子回来的那副画面仍历历在目。

对方竟然还没有暴露出那肮脏的心思。

还有，落座在小景对面的alpha。

元帅。议长。真讨厌啊，如果他对这两个人出手的话无疑就是代表星盗向帝国宣战了，他的小皇帝会对他露出多失望的眼神？说不定会后悔当年救起他。

他的光被人觊觎，自己却因为身份只能藏在暗处，除了小皇帝的厌恶，没有什么会比这种情况更令他难受了。

本森知道这两人今晚肯定会调查自己的身份。

但他们能查到的，定然会和他口中的毫无出入。

卫斯理家族原本就是暗中与星盗勾结才能在中央星站稳脚跟，如果不是当年这个家族反水惹怒了前任首领，估计还能存活多个几年，也不会在迁居第三星系后又被前首领那个疯子发现赶尽杀绝了。

至于“森·卫斯理”，本来就是前首领当年借试炼的名义明面好心给他安排的身份，实际还掺了羞辱他的意思在里头。

不过他现在倒还要谢谢那位他一手送入土的老疯子了。

还省了他重新编造一个身份的功夫。

现在的自己，就是个从前由卫斯理家族收养，误识小皇子，和小皇子分别后又遭遇了家族覆灭的小可怜了。

本森的唇角微勾，将手中的青瓷杯放下。

“卫斯理先生六年前随家族迁离到第三星系，现在回来恐怕不容易吧。”道格拉斯面不改色地说着。

六年后与六年前相比，跨越星系的航程需要办理的手续多了不止一点，加上人虫关系闹崩后，为了拦截虫族，星系关卡都要重重排查。

道格拉斯明上说的是这个问题，但在场的人都清楚，对于一个家族势力来说，即使手续繁重，跨越星系的旅程购票也不成问题。

他话语背后的意思，是想说对方六年都不曾回来找初景，这种节骨眼却回来了……

可惜道格拉斯并没有算到卫斯理家族在迁居后不久就覆灭了。

浅金色头发的青年蹙起眉，灯光下的皮肤还是初景印象中那种病态的白。听见道格拉斯说的话，他没有多少血色的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手上又拿起青瓷杯将杯中剩余的茶一饮而尽，搁下青瓷杯后像是心绪才稳定下来。

青年敛眸，回忆往事时神色带着显而易见的纠结与痛楚，“从第三星系到达中央星，确实经历了一番波折。实不相瞒，卫斯理家族迁到第三星系后遭遇了星盗的围剿，因为我是养子当时没有住在主家，才幸运地逃过一劫……”

他隐去劫难后的生活不谈，手却在桌下不安地勾住了初景的小指，“直到现在才能够来中央星，小景哥哥会怪我这么久都没来找你吗？”

对方的手还勾着自己的小指，似乎是过于忐忑，不敢整只手抓住他的手，只好轻轻勾住尾指。

“当然不会。”初景抿唇，安慰的话卡在喉咙，他能想到的所有言语都不够抚平面前青年过去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