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Prelude4.4
扯了谎, 请了几天虚构的病假,没有投稿的收入,迟椿只能用着自己打小时工所积攒的一点收入凑出往返的路费,瞒着游叙, 联系了林毓拿到门票, 一个人偷偷前往观赛。
赛程临近, 游叙的封闭训练程度更高, 到最后,每天也只能勉强空出个位数的时间与迟椿联络。
游叙并不明说他的压力,在通话中总是心平气和地多哄着迟椿再分享些碎碎念日常。
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分享的,迟椿仅剩的文学天赋点落在了胡编乱造上:很多朋友, 很多休闲时光, 很多成就感, 很多文字正在书写。
脸不红心不跳地圆着前天或是大前天落下的谎,迟椿盯着屏幕中的游叙, 忽然好怀念拥抱的温度。
奥运会的话题很少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 游叙不想让迟椿发觉自己手上的伤, 迟椿也不想游叙知晓那些污言秽语,于是都尽心尽力地扮演着天真的角色。
游叙不希望迟椿来观赛,他害怕她会心疼。
而他无法招架她的眼泪。
说好的, 不会让她流泪的。
迟椿嘴上应着好,挂断电话就拖起自己小小的行李箱,孤身来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为了见游叙一面。
为了偷偷摸摸见游叙一面。
明明是夏季, 本就不丰裕的行李额还被那两条情侣羊绒围巾强势占据。
落地第一天,迟椿先去找了林毓。
优雅知性的林教授在此刻也化身了再普通不过的爱子心切的母亲。
见到迟椿, 简单寒暄几句,将门票递给她后, 林毓泪千行,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将满怀愁绪向迟椿倾诉着。
说游叙不愿做手术,说游叙不让降低训练强度,说游叙不同意退赛,说游叙准备打封闭上场。
说游叙,就算输,也不想做逃跑者。
游叙给所有人的关于他手腕伤情加重的原因是清一色的不小心摔伤,林毓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也没其他空隙去怀疑什么。
看着面前也是一脸憔悴的迟椿,林毓生出不好意思的情绪,“游叙也连累你担心了。”
猛摇头,长长了一点的短发反复扫过脖颈,有点痒,迟椿低着头,很小声地说:“是我对不起游叙。”
像赎罪一般地,迟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为林毓解释清楚,在话的最后,反复地说着“对不起”。
“傻孩子。”林毓从未怀疑过自己对游叙的教育:“游叙这个人,性子直,又倔强,可那一颗心却是很真诚的;他为此受伤,我们并不曾怪他。不管是在哪是为谁,他能挺身而出勇敢地站出来,那就是好样的。”
“我相信就算是路过见到陌生人被抢,他都会拔腿追去的。”
“他是个运动员的前提是他得是个好人。不然学那么多也没用。”她知晓事情全貌后,反而更为他骄傲。
“游叙从小就是这么倔。”林毓终于将自己关于游叙的不安全部吐露干净,恢复成知性贵妇人的身份,拿着手帕擦拭脸上的泪,心酸的语气下藏不住的是骄傲的情绪。
迟椿只能握着她的手,安抚她也安慰自己,“会没事的,会没事的。”这句话成为万金油。
击剑比赛的时间安排在总体赛程的前期,迟椿还没准备好要以怎样的姿态去与游叙见面,门票上的入场时间便已经临近。
没有心情梳妆打扮,迟椿随手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件游叙的T恤,再翻出一条短裤,绾起头发便准备出门。
还没走出几步,迟椿忽然又折返,拿走一包纸巾塞进帆布袋中才安心。
32强赛,迟椿在位置上坐定,将鸭舌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大半张脸。
她是完全的书呆子,运动笨蛋,什么体育项目都不熟悉,关于击剑更是一头雾水。
应该惭愧的。
明明和游叙谈了那么久的恋爱。
“游叙这次为什么感觉打得很费力的样子啊?”身旁有人在讨论,“明明抽的签算不错了。”
有人好心回答:“好像手伤了,打封闭上的。”
“怎么都奥运会了还受伤?”
“我听我朋友说,我朋友是他的大学校友,说是为了他女朋友打架才受的伤。”
……
胸膛中酝酿着一场低气压对流雨,迟椿用力咬着唇,忽略这些杂音,只祈祷游叙一切顺利。
32强赢了。
在裁判宣告结果的瞬间,现场掌声雷动。
游叙伸手摘下击剑头盔,汗淌了下来,头发湿得如水洗一般,嘴唇发白,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平静。
之前叽叽喳喳的闲言碎语瞬间悄无声息。
抽出面巾纸擦了擦浑然不觉中满脸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