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番外七

周锦钰当然知道番薯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大周老百姓的温饱问题。

但那只是一种抽象的认知,真正具体到了眼前大柱这个小小的个体身上,才让周锦钰更直观的感受到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多么有意义。

他相信,等到玉米以及马铃薯等高产作物在大周的土地上普及,百姓们会迎来真正的好日子。

接下来的时间,周锦钰把时间和精力大都用在了视察黄河水道上。

只是他前世学得并非是什么水利工程专业,哪里懂什么治水治河。

没关系,他其实只要把这里水道的情况认认真真如实记录下来就可以。我。

毕竟太子的态度就代表了朝廷的态度,朝廷的态度就是皇帝的态度,皇帝让自己唯一的儿子亲自前来视察河道,太子又将考察工作做的如此细致,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朝廷治河的决心,谁要能干成事儿,那必然会入了太子的眼,入了皇帝的眼,升职加薪前途不可限量,甚至于有可能载入史册。

这就是周二郎教给周锦钰的为君之道,不必事事躬亲,但要懂用人之道。

七八月份的天气,安京城酷暑难耐,二郎搬至京郊锦钰山庄内避暑。

如今大哥去了西北,爹娘过不惯皇宫里的生活,非要回周家庄养老。

老头儿说他老了以后不想住皇陵,想要埋在周家庄,守着他的田,守着他的驴,守着他的鸡和鸭,也守着从小陪伴他的小青河大青山,舒服自在。

一家人,还陪在自己身边的也就只有儿子,大姐和外甥女儿,而大姐虽然与自己仍旧亲近,却是回不到从前那般了。

大姐不敢对自己随意,而自己似乎也不适应大姐对自己不敬,姐弟俩能说的话除了客气寒暄,似乎剩下的便再无可说之言。

兰姐儿那孩子倒是很孝敬,时常来宫里转转,可自己一个当舅舅的总不可能与她一个小姑娘谈心。

至于好友薛良,就更不敢把自己还当做是以前的朋友了,那是大不敬之罪。

以往有钰哥儿在身边陪着,批阅奏折之余,同儿子一起说说话,吃个饭,下下棋,偶尔一块儿骑骑马,钓个鱼什么的,倒也没觉出有多孤单。

现下儿子半年不在身边,这种孤家寡人的感觉格外明显了。

皇帝身边永远都不缺察言观色之人,就如二郎当初揣摩永和帝的心思,如今他也在被手下人揣摩着。

大概是他眼中的落寞太过明显,被手下大臣觉察到了,上了一封折子,一番铺垫陈词之后,就开始劝他广纳后宫。

与云娘分房后,其实二郎很是难受了一阵子,毕竟还年轻,哪里会没有正常的需求,只是后面忙着造反,就把这茬给忘了。

登基之后他又忙着巩固皇权,忙着收拾永和帝留下来的烂摊子,更是没功夫想这些。

如今有人提起这茬,二郎就呵呵了。

不过是巩固皇权的手段而已,皇帝和众嫔妃之间互为工具人,自己已经有儿子了,一个顶一万个,吃饱了撑的纳什么后宫。

有人劝皇帝广纳后宫的消息,通过朝中某些命妇之口传到云娘耳朵里,云娘不慌不忙,只云淡风轻的一笑,等闲视之。

呵呵,还广纳三宫六院?

你看他肯让一个爬上龙床占他的便宜不。

锦钰山庄的四周群山环绕,隔绝了外界酷热,又有紫玉河穿过,使得空气愈发清新宜人。

周二郎临水而立,感受到舒爽清凉的风抚过面颊,想到奏报上说儿子冒着酷热考察黄河各处河道,又是心疼又是气儿子倔强。

儿子的回信说,他并没有很辛苦,都是一早出去,天还没热就回到住处,等到傍晚再出去。并且有人给撑着伞,亦有人给带着水,其实和玩儿也差不多。

比起真正种地人的辛苦,完全不值一提。

“陛下,赵修远昨儿个夜里去了。”总管太监魏伦走过来轻声禀报。

沉默了一会儿,周二郎淡淡开口,“说吧,他有什么临终遗言咒我。”

魏伦:“……”

“都是一些胡言乱语的泄愤之言,陛下何故因他而污了耳朵,影响心情。”

闻言周二郎淡淡一笑,道:“果然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他输给我,并不冤。”

魏伦道:“是的,陛下。”

话音一转,周二郎又道:“魏公今年五十有二了吧?”

魏伦知道周二郎太多事情,见过周二郎最真实的一面。其实胡安也知道周二郎很多事情,见过周二郎阴狠无情的一面,但他却非常安全。

因为胡安很幸运,看到的都是周二郎强大的一面。

魏伦则不然,他看到过周二郎被罚跪几个时辰,然后膝行到永和帝面前哭着喊冤,求永和帝给他改错的机会;他也看到过周二郎被永和帝泼了一脸茶水还要陪着笑请罪;他还看到过周二郎同永和帝说话时不为人所觉察的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