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就在不久之前, 她们才做过那样的亲密事,但随着那阵话音落下,他刚刚抽身而去的气息里已经褪去了让她骨软筋酥的温热, 重又变回了高高在上的冰冷。
他本就是不容别人违逆的性子,他想让她如何, 她就得如何。
翁绿萼在沉默中,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她垂下眼睫,面颊仍带着艳丽的红, 神情却寥落起来。
萧持皱起眉, 抬起她的下颌:“回答我。”
翁绿萼却偏过头去, 躲开他钳制的手, 耳垂上的明珠闪着温润的光,她的语调很是平静, 面颊上的绯红渐渐退下, 露出底下的倔强之色。
“君侯是君侯,阿兄是阿兄。都是妾亲近之人, 又何须分出个高低?”
翁临阳那等只会拿女人换取平安的孬种安能与他相提并论?!
萧持嗤了一声,没说什么,但那声充满讥意的语气声却叫翁绿萼觉得身上发冷。
他看不上翁家, 看不上她——予她正妻之位的锦绣荣光之下, 都是满腹的算计。
“我不许你更看重他。”萧持微昂下巴, 话中带着满满的霸道之意,“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终生可堪依靠之人。你拿我和你那只会靠着女人换取机运的阿兄相比, 他也配?”
靠着女人换取机运。
翁绿萼面色隐隐发白, 她不想继续这场对话。
再说下去,她怕又会吵起来。
自然了, 她是不敢对着高高在上的君侯大呼小叫的,但他会怒气冲冲地跑出去,落在旁人眼里、口中,不知又会编排出什么麻烦事儿来。
至少在阿兄离开平州之前,她希望她的婚姻,幸福、美满。
翁绿萼垂眸想着,平州吹去雄州的风,要是能如同春日一般,熏暖和煦,就好了,不要再给终年严寒的雄州带去多余的苦厄。
“妾的兄长,不过忝受君侯之恩,才能来到平州观礼。再多不过三日,他又要启程返回雄州,君侯看在妾的面子上,稍稍包容他一些,叫他知道,妾在平州过得很幸福。好不好?”
说话间,她柔软如荔枝肉的面颊轻轻靠上他硬如顽石的胸膛,说话间呼出的芬芳汇做涓涓细流,慢慢柔化了萧持冷硬的神情。
让翁临阳看,她在平州过得很幸福?
又何须他看!
萧持不屑一顾,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他所得的荣光与权势,都将与她共享。
难不成她以为,靠着翁临阳那样不中用的娘家人,能震慑住他什么?又能护住她什么?
见他不语,面色倨傲又冷淡,翁绿萼无奈,一只柔软小手潜进他的掌心,嫩若削葱的指尖慢慢划过他掌心,察觉到靠着的人又闷不吭声地一僵,翁绿萼再接再厉:“好不好?好不好?”
她的尾音微微拉长,落在萧持耳中,像是有一种后劲儿极大的佳酿汨汨灌入心头,迷得他心神有些恍惚,原本绷得紧紧的下颌线都忍不住一松。
到底是新婚。
她有心讨好,他受着就是。
享受了好一会儿美人的撒娇哀求,萧持方才施恩般点了点头:“罢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若你阿兄识趣,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他。”
能得他这番话,翁绿萼已经心满意足。
见那张仙露明珠般的脸庞上重又露出笑容,萧持顺势将手拢在她纤细腰间,让她不得不又贴近了一些。
“现在高兴了?肯对我笑了?”
他的语气懒洋洋的,没了先前的凶劲儿,几分调侃之下的不满而已,翁绿萼并不害怕。
屋子里静悄悄的,唯有她们二人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月牙桌上摆着的一盆牡丹雍容华美,碗口大的花瓣在春风中轻轻摇曳着,为这座原本空寥板正、没有多少生活气息的房间增添了几分鲜灵妩媚。
日子总要过下去。她总是纠结于萧持寄出那封信的动机,只会让她越来越自怜自艾,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两个人过日子么,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思及此处,翁绿萼莞尔,漂亮的唇角往上翘了翘:“君侯愿意体谅妾,妾自然高兴。”
跟随她的神情与语气一同软化的,是她香馥馥的身子。
萧持觉得自己好似拥了一簇水在怀中。
怎么能这么软?
就在他意乱情迷,想要再度打破一下自己不可为色所迷的规则时,有一只微凉的手挡在了他与她之间。
萧持不满地竖起眉头。
翁绿萼仍然在笑:“妾见君侯眼下青影有些重,怕是昨夜里没睡好的缘故。现在离用午膳的时辰还早,不如君侯小憩一会儿,补一补精神吧?”
萧持嗤一声,沉声道:“你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