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界只一须臾, 人间便已过去几日。
司墨怎么也没想到重烛嘴里那个被关在天山地牢里的来剑宗修士,会是自己的好友。
祁阳在温谷之中被重烛擒下后,落到了燕歌的手里, 他俩以前交手过数次, 结下过不小的仇怨,这段时间来被燕歌折腾得不轻。
要他主动为魔修引路, 去寻找虞山, 绝无可能, 可他这人性子又倔强, 很有剑修的风骨, 无法逼他就范。
司墨还不得不配合魔头演了一出戏,骗祁阳将剑气注入到了送给他的那把紫竹木剑里。
有了来剑宗嫡系弟子的剑气,这把剑顺利地将他们带到了虞山, 踏入虞山之后,司墨才发现这里并非是外界传闻的那般完全封锁,而是成了来剑宗弟子感悟剑气的试炼场地。
来剑宗创派祖师和他师兄的一场大战,生生斩裂了一座山岳,剑气深入山壁,那山壁相夹的山隙里,便坐着许多来剑宗的弟子,在此面壁感悟祖师爷留下的剑气。
司墨有些紧张地看了看重烛,生怕这位魔头冲上去把来剑宗的弟子们屠了。
好在重烛此行并不为找正道的麻烦,不想节外生枝,耽误时间。
他将自身魔气隐藏得很好,为防司墨拖后腿, 还在他身上也施加了一重隐匿的术法,两人踏入虞山之时, 全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们将虞山顶上的旧居翻了个底朝天,总算找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虞山旧居里有一间药庐,因为有结界护持,里面的物品保存得都还十分完好,他们从药庐里翻出一本医书札记,其上的字迹娟秀,看上去是导致师兄弟二人反目的女子所写,里面有部分关于附魂草的记载。
重烛仔细翻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出条理来,只好将这本手札收入袖中,带回去给桑莲。
他转眸环视一圈屋内,袖中蛇影涌动,窸窸窣窣地散向四面八方,条条蛇影张开大口,眨眼间便将药庐里的东西洗劫一空。
司墨被满地乱涌的蛇影惊骇地退出门外,难以置信道:“你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啊?”
重烛瞥他一眼,没有理他,转身往外走去,撕裂空间准备离开。
司墨连忙追在他身后,扑上去想抓住他的袖子,迭声道:“烛兄,你可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我现在可是正道的叛徒,魔尊的走狗,司氏的耻辱,如果被来剑宗的修士发现了,那我就完了。”
眼看要抓住之时,重烛倏地压回了衣袍,身影没入裂隙中。
司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他伸手抓了个空,裂隙在眼前飞快合拢,哭丧着脸喊道:“花娘子啊,看来我们今生是无缘再见……”
还没嚎完,裂隙重新撕开,一道蛇影不耐烦地将他扯了进去。
两人很快回到天山,踏入宫殿之前,重烛回头朝他抛去警告的一眼,沉声道:“你要是敢在她面前告状,我就杀了你。”
司墨连连点头,一脸诚恳道:“烛兄这说的是哪里话?我这人向来秉承‘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怎么会行那等挑拨离间之事?你放心好了,在花娘子面前,我肯定只会说兄的好话。”
司墨还不知道暮霜的真实名姓。
重烛心里舒坦了一些,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反正对暮霜来说,他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桑莲从室内迎出来,带着对异草的狂热,急切地问道:“尊上这么快回来了,是找到附魂草的线索了?”
重烛将那本手札丢给他,蛇影从身后浮出来,又将从药庐里囫囵打包来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丢给他去研究,问道:“阿霜怎么样了?”
桑莲的注意力已完全被手里的札记吸引,随口回道:“她一直都没醒。”
重烛眉头霎时拧紧,大步往里走去,司墨也担忧地想要跟进去探看,被飞快阖上的门扉拦在了外面,门内传出重烛冷漠的声音,“内子居所,外男还是不要进的好。”
“其实,我也懂一点医术的……”
门内的人根本不听,司墨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回头去看那位医仙,凑到他面前问道,“莲先生,花娘子究竟得了什么病啊?”
桑莲就地抱着医书研究起来,哪里还有工夫应付他,司墨只好蹲在一边,托腮望着门扉发呆。
这手札的主人对附魂草研究得很深,约摸也是一个对医术痴狂的人,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手札里的记录方式十分古怪,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信息十分琐碎,寻常人很难从中拼凑出完整的记录来。
这种记载方式,通常是为防止被人窃取医书里隐秘信息,巫医谷中也有一些不可外传的医术药方会采用这种古老的密文方式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