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章

大理寺少卿接了谢衍被刺杀的案子。

第二日例行询问谢衍是否有与之交恶的人。

谢衍在十二岁前从未出过谢府, 之后每年也只出去两三回,科举那年才出得频繁一些,很少有与人交恶的机会。

听到谢衍的话,大理寺少卿神色微惑:“是你不出府, 还是谢府有所规定?”

谢衍道:“父亲母亲自下官幼时便管教得甚是严格。”

大理寺少卿一挑眉, 对此很怀疑:“甚是严格?”

因家中有一个纨绔侄子, 林少卿对这长安城的纨绔子弟也有一些了解,谢煊的名字也曾听家中的人提起过。

此人十五六岁便开始逛了花楼。这样的纨绔子弟, 不是家中特意养废, 就是被溺爱过度了。

不是亲生的管教得这般严格, 连府邸都不能出去,而亲生的却是放养,真真叫人匪夷所思。

到底是谢衍私事, 林少卿并未多过问。

“你今日且仔细想想, 近来你可记得有谁对你有意见?便是寻常口角, 都把名号列出来。”

“还有, 昨日下边的人审问了杀手, 这些恶徒嘴巴都咬得极紧,是以今日本官会亲自提审。”

谢衍应:“若是可以, 下官想观审。”

林少卿点头:“那便来吧。”

说着,起身出了办公署, 走到外头的堂中,让下边的人去把恶徒提上堂中。

杀手被提了上来,一个个都被抽得皮开肉绽, 身上一道道鞭痕血污, 狼狈不堪。

看见谢衍时,眼神阴狠。

有人自觉跪下, 有的腰身依旧挺直,毫无意外地被衙役狠踢膝盖窝,迫于外力跪下。

林少卿一拍惊堂木,肃严而威:“尔等恶徒竟枉顾王法在长安城内,天子脚下行凶,真真胆大至极。今日本官且审问你们,若有隐瞒或瞒而不说,便虎头铡伺候,从重发落!”

有杀手抬着下颚,眼神刚烈,甚是硬气道:“我等本就是刀尖舔血的刀客,既然走了这条道,便不会畏惧生死。成王败寇,要杀便杀就是了,何须这么多废话!”

林少卿闻言,朝着衙役喊了一声,道:“上虎头铡。”

那杀手冷笑:“我要是喊一声痛,便不是个男人!”

林少卿不多言,朝着与衙役点了点头,衙役会意把人拉到了院子外头。

谢衍丝毫不怀疑林少卿的果决。

今日的林少卿,也是五年后的大理寺卿。

林少卿对待罪证确凿的犯人,手段素来狠厉著称。便是查案也是刚毅果决。

不肖片刻,便有淡淡的血腥味从外头飘了进来。

不多时,面目凶狠的刽子手端着一个人头从外走入,放到了地上。

谁又能知道这刚被砍下头颅的杀手,在死前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怕?

只可惜,不会有人知道的一天了。

杀手中有人对上托盆中人头不瞑目的双目,脸色一变,浮现了苍白之色。

但凡尚有七情六欲的人,都会怕死,只不过是深浅和胆大和胆小之分。

林少卿扫了一眼杀手,语速缓慢:“砍头不过是碗口大的疤,你们今生作恶,没有来时再为人的道理,我倒要瞧瞧,你们还有谁要抢着去投畜生道!”

众人一阵沉默,没见着这人头时,虽有些许畏惧生死,但却也能安慰自己生死不过一瞬,没什么可怕的。可当真看到了血淋淋的人头,那畏惧就好似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带着几分儒雅的审问官,竟真这么狠,说砍头就砍头。

眼下,似乎只要他们开了口,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很快,有一人指着人道:“我们与他,还有他不是一伙的,要杀谢衍的事,我们只是收钱办事的。那人给了我们五百两金,要我们杀谢衍,取他心头血,再割下他的头发,旁的我们一概不知。”

被他指了的两人,听到他的话,也惊愕地一瞪眼。

这买主竟找了两方人马来杀谢衍!?

林少卿看到众人神色,已然明白两拨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瞧了眼面无变色的谢衍,又看回杀手,沉声问:“取谢大人的心头血和头发何用?又是何人指使的你们?!”

一拍惊堂木:“还不如实道来!”

与招供之人一伙的另一人,慢不迭接口道:“我等也不知要谢大人的心头血和头发何用,但我们在猜测是用来做巫术。”

听到巫术二字,林少卿眉眼一凝。

圣上严禁巫术,如今竟敢有人明知故犯,到底是何人这般胆大妄为?

“至于是何人,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是只接活不过问买家身份。我们只知来的人是个戴着帷帽的妇人,身形不高,约莫五尺二左右,身段略显臃肿,听声音像是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她递银子时,我瞧见她手上还戴着一个不是很精细的金手镯,是双头鱼形的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