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争议
这个时候心理学差不多属于刚刚草创的时期。实际上对于现代心理学而言,大部分弗洛伊德的理论都不太适用了。
因为很多他提出的概念既没有被清晰地定义,在精神治疗的临床上实际效果也没那么好。
他有些过分强调了潜意识,认为人的各种行为都是受到潜意识的控制。而现在的观点则认为意识就是心理的本质,并不应该夸大潜意识。
但说到底毕竟是开创者,二十世纪初又没有什么特别可靠的心理实验,更别提社会统计、计算机统计。
弗洛伊德是在啥工具都没有的情况下,硬生生靠一支笔,向世人开始分析人类的内心与感受。
想想都觉得很难,甚至比玻尔兹曼当时的处境还要难。
——心理学在后世是显学,如今可不是。
所以弗洛伊德就像把一个陌生人带进一个漆黑的房间,然后给对方讲明白房间里的构造与陈设。
但这可是心理哎,人的内心,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难琢磨的了。
如果各位有心情耐着性子看他的书,就会发现真心读不下去。
一方面是欧洲人独特的写作习惯,说得直白点就是有点啰唆;如果能读进去,就会发现他自己都写得有些力不从心,甚至作为读者都会替他着急。
弗洛伊德自己也知道这种处境,很无奈,毕竟他的时代,心理学刚刚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显得太单薄。
所以弗洛伊德自己坦然在书的末尾承认:“本书写到接近尾声时,作者必须请求读者原谅,原谅作者不是一个老练的向导,因此让读者走了一些乏味、单调的岔路和绕道。毫无疑问,作者本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在此,我设法做些改善,虽然似乎有点晚了。”
你体会体会他的心境。
只不过目前全世界能找到的最懂心理学的,可能也就是他。
而且波老爷子现在明显好转,只要是能在内心塑造好积极的人格,就能彻底走出心理阴霾。
李谕是真心不希望这个超级大佬因为科学上的质疑而自杀。否则他会感觉是对科学本身的极大嘲讽。
弗洛伊德此时的名气远没有后世那么大,毕竟此时接受心理学的人比接受原子论的都少得可怜。
好在弗洛伊德目前只是处在研究梦境相关的心理学,以及一些精神分析学,还没有搞此后那些什么俄狄浦斯情结之类的,否则波老爷子断然不会接受……
来到弗洛伊德的居所,玻尔兹曼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人的心理真的能够研究?我搞了一辈子物理学,还不知道有这种学科。”
李谕说:“您就当成催个眠,说不定就能让心情变好一些。”
“要是能让心情变好,倒是一件好事。”玻尔兹曼道。
这么说能让波老爷子比较好接受。
门打开后,弗洛伊德立刻认出了玻尔兹曼,他曾经就是在维也纳大学医学院读完的大学。
“竟然是尊敬的玻尔兹曼教授先生!”弗洛伊德说,“您怎么来我这了?”
玻尔兹曼说:“这位李谕小友说你有让人心情变好以及增进睡眠的办法。”
“李谕?”弗洛伊德一愣。
“就是那位名扬四海的清国科学新星。”玻尔兹曼说。
“我想起来了!”弗洛伊德说,“我还在想能不能把你写的熵增定律应用到心理学上!”
“额……”李谕笑道,“熵增定律其实是玻尔兹曼教授的公式所展现的,我不过做了一点扩充而已。”
弗洛伊德并不太懂物理学,于是又对玻尔兹曼说:“教授先生莫非是出现了焦虑情绪,导致睡眠不好?”
“确实有时心情会烦躁,该不是生病了吧?”玻尔兹曼问道。
弗洛伊德是个明白人,立刻说:“当然不是!如果这都算生病,那人人都是病人。”
“这样就好!”玻尔兹曼说。
“您的焦虑情绪是如何产生的?”弗洛伊德继续问。
“工作上、生活上,都有一些令人不愉悦的事情。”玻尔兹曼说。
玻尔兹曼生活中确实也蛮坎坷,孩子早他离世。
弗洛伊德想了想说:“您可以设想一种状态,唤醒本我,比如设想一种您向往的美好未来。”
玻尔兹曼说:“很困难,如今的科研环境下,许多人无法接纳我的观点。除了这位李谕小友,我看不到特别多的所谓美好未来。”
弗洛伊德又说:“那我换个提问方式,假如奇迹发生了,有很多人能够接纳你的学说,会发生什么?”
“我并不想思考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玻尔兹曼却说,“因为没有意义,以如今的境况,短时间我想不会有什么改观。”
弗洛伊德接着说:“没关系,只是简单的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