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徐家小姐无故失踪的第七天,亲朋好友找到绝望时,她自行回来了。
那天,阴云遍空,白昼如晦,狂风呼啸。
她站在门外,没有瘦,也没有憔悴,连身上的衣裳都没有污渍,与莫名失踪那天,一模一样。甚至满面笑容。
父母、弟弟大喜过望,抱着徐小姐,又是哭又是笑又是责又是问。
她却看着前方,嘴角还带着笑,压低声音,对正在责骂她的母亲刘氏说:“嘘,娘,它跟着我回来了。”
刘氏猛一激灵,顺着女儿直勾勾的眼神看去,只有树木随风摇摆,但空无一人的院子。
“女儿,什么跟着你回来了?”
徐小姐忽然眨眨眼,上一刻才说的话,这一刻却不记得了:“什么?我刚刚说了什么?噢,母亲,我说,我回来了。”
此后数日,徐小姐吃喝言行如常,没任何异样。唯独无论家人怎样询问她失踪时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对此,仆人间、亲朋间传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说她是自己与情郎私奔,被抛弃了才回来。
疼爱女儿的徐老爷、刘夫人非常生气,严令家仆不得胡言乱语。
但从女儿口中始终问不出端详,找大夫来给她诊治,每个大夫又众口一词,都说小姐一切无恙。
无可奈何,夫妇俩只能找了好几个丫鬟看着女儿,让她避避闲言碎语的风头,尽量别出房门。
直到徐小姐回来的第七日,也就是距她失踪的第十四日,怪事再次发生在徐府。
深夜,守夜的小丫鬟从迷迷糊糊的瞌睡里醒来,却看见房门大开,月上中天,小姐披头散发,只穿着单衣,僵硬地往外走去。
丫鬟被彻底吓醒了:“深更半夜,您往哪去?”
徐小姐却好像根本没听到说话声,只幽然向前。
丫鬟连忙叫醒呼呼大睡的同伴,一起去拉扯她。
谁知,刚碰到小姐的胳膊,却像冰块一样冷。披散的头发里,她回过脸,看了一眼两个小丫鬟。
那是没有瞳孔的白眼,闪着幽绿的光。
两人被吓坏了,大叫起来,惊动了同样不知不觉睡了一地的守夜婆子,也惊动了大半个徐家。
徐家人全跑了出来,手忙脚乱地去阻拦拉扯她。
但众目睽睽之下,过去十几年都弱质纤纤,只会绣花读书的徐小姐一个鹞子翻身,以不可思议的身手,挣脱了七八个下人的围堵,翻过高墙,消失在夜色里。
徐父当即叫上全家壮丁,一路拼命追赶,最终,还是在野地里追上了她,费尽力气,才勉强将其按住她。
刚开始,徐小姐还不停挣扎,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挣扎起来,力大如牛,这么多人都险些摁不住她一个。
一直挣扎搏斗到天渐渐亮了,天边露出一线朦胧的鱼肚白,她忽然静止不动,头一歪,晕了过去。
包括徐父在内,所有人满头大汗,险些虚脱。
这时,他们才有精力四下打量,却骇然发现,前面不远,竟是附近出了名的乱葬岗,到处是起起伏伏的土包野坟,间有散落的白骨。
等把她带回府邸,询问时,徐小姐却听得满面惊恐,连连否认。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晚上做了什么。
她从前十几年,根本没有夜游的毛病。就算夜游,又为何忽然飞檐走壁,力大如牛,还直奔乱葬岗?
原本就旺盛的闲言碎语,这下彻底压不住了。只不过换了个方向。说是她把那种“姑爷”“带”回家了。
徐家当日加急,以重金悄悄延请了一家据说十分灵验的道士,搅合了符水,请了符箓,给女儿喝的喝,贴的贴。
但没有任何用处。
就在饮下符水的当日,徐小姐再次起夜,依旧恍若无人地攀越墙壁,身手迅捷,直朝郊外的乱葬岗而去。
幸而这一次徐家早有准备,及时将她拦困住,捆在床上。一家人守着她,不敢合眼。
到了天明,徐小姐自己清醒了。问夜里事,又一概不知。
此后数日,白天一切正常,深夜则小姐必定起身,夜奔荒郊。每夜都要全家出动,才能将她勉强看住。
徐家已顾不得闲言,开始遍请附近僧道,在家做起不停的法场,“驱鬼镇邪”。
钱流水般花出去。但无论是佛寺,还是道观,都没有什么起效。
甚至,徐小姐回家的第十四日,即她失踪起的第二十一日。徐家怪事频出,而且不再局限于小姐身上。
先是被徐老爷新请来为小姐“镇邪”的著名大观的和尚、道士,被发现赤身捆在徐府外院的树上,被殴打得鼻青脸肿,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