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林同志的魄力

真是……有魄力又有趣的年轻人。

大火车呜呜呜, 载着从来没坐过火车的小孩儿踏上超长旅途。

阿木古楞兴奋地将窗开到最大,微微探出头,东张西望欣赏飞速掠过的风景, 还有远处在转的点缀了斑驳白雪的春山。

一回头, 发现列车内的所有人头发都被吹向脑后,发际线高的人直接被风吹成了清朝阿哥头,大脑门光可鉴人。

阿木古楞这才不好意思地拉下大半车窗,车厢里总算暖和点,‘清朝阿哥’也可以把刘海撸下来, 遮挡一下灯泡一样的额头了。

火车过大雁、牙克石、免渡河、乌奴耳这些名字奇怪的地区, 抵达博客图添水, 这些都是他没来过的地方。

绕过扎兰屯, 漫山遍野的杜鹃红灿灿得耀眼。路上穿过一个又一个山洞, 在黑暗中被轰隆隆的声音震得心里发慌。

大兴安岭的森林可真大啊,好像跟草原一样的无边无际。黑龙江的工业区城市可真繁华, 那么多骑着自行车的人在宽敞的大道上穿梭,连站台都比其他站更长更有牌面。

这时难得有一趟火车,东绕西转的像是要接上所有地区的旅客。林雪君在无尽的况且况且声中忍不住抱怨:

“路过草原上的一个露天茅厕, 火车都要停一下。”

“接一车苍蝇继续上路。”阿木古楞笑着接话。

“哈哈哈。”林雪君忍俊不禁, 将好奇宝宝阿木古楞坐火车的兴奋样子也当成了一道风景,细细欣赏。

他们坐的绿皮车没有卧铺, 只有在火车人少的时候,可以找没人坐的长凳倒卧睡个舒展的觉。

第一天傍晚时,在进黑龙江前上来了一位孕妇。彼时火车上正是人最多的时间段,每个座位都坐满了人, 连一些长排座的边缘都有人蹭半个屁股搭坐着休息休息。

大家正考虑着让座时, 阿木古楞第一个站起来给孕妇让座。

连过多个小站, 一村又一村,一镇又一镇。林雪君想换阿木古楞过来坐,他总是按着她肩膀让她坐着,照旧靠椅子站着,东张西望地观察路人,偶尔掏出自己的速写本,捏着铅笔头在空白处涂涂画画地写生。

林雪君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以为自己靠着的是火车窗边的金属厢壁,微微回神才觉脑袋下虽有硬硬的支撑,却不像金属那么硬、那么摇晃颠簸——

她枕着的是阿木古楞的肩膀,身体歪靠着的是他的手臂。

孕妇在她睡着时已下了车,阿木将自己拉挺成一个最好靠的背枕,一动也不动。

入夜后的车厢十分昏暗,四周除了火车行进的噪音,只偶尔有人咳嗽两声。远处不知是哪排座位上的人正窃窃私语,风有时将他们吐出的某个字清晰送入耳中,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句子。

林雪君懒洋洋地靠着,似乎还没有彻底醒转。眼眸微垂,目光顺着自己与阿木相依着的手臂滑向他们背贴背的手。

自己的手指放松的微微弯曲,有种毫无防备的柔软之感。指根处的小窝被阴影灌满,像没有底的深潭。

她睡得沉,半天不动一下也就罢了,阿木怎么也一动不动?他也睡着了吗?

正想坐直身体抬头看看他,小手指忽然被勾了下。

她心里忽地一痒,视线捕捉到他悄悄越界到她小手指和无名指之间,若有似无磨蹭她指侧的那根小指——与她的不同,他手指没有柔软的肉感,皮肤下仿佛只包着骨骼,棱角分明,修长而有力。此刻却像是怕吵醒她,收敛了力量,极轻极轻、小心翼翼地试探。

指尖被磨蹭的痒意蔓延,因为长时间不动,又贴着另一个人皮肤而发麻的手背上出现刺痒的感受。

难耐,但她莫名地既没有动,也未躲闪。

悄悄闭上眼,隐去已经醒转的秘密,她的小指再次被勾了下。

以为接下来会有方才一般的轻轻磨蹭,可那根跟她中指一样长的小指再没动过。

火车车身忽地连续摇晃,林雪君揉了揉鼻子,坐直身体,懒洋洋地睁开眼。

阿木古楞转过头,黑暗中只眼瞳亮着两点光:

“对面座位也没人了,你在这条长椅上躺,我到对面,我们可以舒展着睡一觉。”

说罢,他将小包袱拍了拍,感受到掌心下的柔软,确定它枕起来会舒服,这才递给她。

自己则起身坐到对面,枕着胳膊便躺了下去。

方才的擦蹭勾动或许也只是风和行驶中火车带动的摇晃,林雪君枕着包袱躺下,伴着虽然很吵却很有规律的火车噪音,再次沉沉睡去。

……

火车慢腾腾地驶进,林雪君和阿木古楞中间换乘一次,到第四天终于到了呼和浩特站台。

两个人才踏上站台平整的土地,便有人迎上来与林雪君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