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固然早知他荒谬, 但温别桑还是愣了一阵。

承昀静待他的应对。

“我对我夫君,情比金坚……”

“你指谢令书?”

“自然。”

“是你先喜欢他,还是他先喜欢你?”

温别桑隔了一阵才说:“我们彼此喜欢。”

“所以你们是一见钟情?”

“是。”

承昀转着扳指, 神色平静:“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我们……”温别桑明显不太擅长编排具体的情节, 他停顿了好一阵, 才说:“同在一个城中,他,时常来寻我喝……花蜜。”

“花蜜是何物?”

“他自己酿,作的,饮品。”

君子城, 谢令书经常寻他喝自己酿的酒。

承昀道:“他为何要寻你喝花蜜?”

“他喜欢我。”

承昀静静甄别,道:“一瓶花蜜便将你收买了?”

“嗯。”温别桑说:“我不值钱。”

承昀心头一梗, 道:“那孤拿出两瓶花蜜, 你是不是就跟孤走了?”

“我已经心有所属。”温别桑道:“你若强抢民妇,我便会誓死捍卫自己的清白。”

你有个劳什子的清白。

承昀道:“你想怎么死?”

温别桑睫毛动了动。

到底是宫无常,宁肯逼死别人, 也要拆散人家一家。

死肯定是不能死的, 从也是不能从的,这可如何是好。

“不然这样。”

“嗯?”

“等我夫君回来, 我跟他商量商量。”

“不誓死捍卫清白了?”

“我的命不重要, 但我还有夫君的孩子。”

“……有理。”承昀道:“商量的通吗?”

“为了孩子,他会理解的。”

一阵静默。

温别桑主动道:“你快走吧, 我要休息了。”

“你睡你的,孤坐这儿等他回来。”

“我腹中胎儿不稳,你不能与我行房。”

“……”谁要跟你行房啊!

承昀深吸一口气, “你当孤是禽兽吗?”

你与禽兽也没区别。

谢令书肯定是不可能出现的,他必须要想办法把宫无常弄走。

“殿下。”

“说。”

“你当真会让谢令书的孩子随你姓吗?”

随个鬼啊!

承昀平静道:“只要是你生的, 待孤登基,还能封他做太子。”

温别桑从床帏后露出两只眼睛偷偷看他,瞧不出开玩笑的痕迹。

不禁皱眉:“你,可有脑疾?”

承昀:“……”

到底谁有脑疾啊?!

本来以为姓谢的夫君只是他胡乱扯出来的一个人,结果居然是君子城的谢令书!

他从君子城来,和那谢令书究竟是什么干系?

谢令书为何要与他写信?信里又写了什么?

还有经常找他喝酒,又是怎么回事?

承昀忍无可忍:“温别桑,玩够了吧。”

空气了一下子静了下来,好半晌,一道声音才发出:“你发现了?”

“不然呢?”

温别桑依旧只露出两只眼睛,双手将小弩无声拉开,道:“你要抓我回去吗?”

“我是让你回去履行承诺。”承昀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欠我一个样品。”

温别桑停顿了一阵,缓缓从后面走出来,道:“你是专门来追查我的吗?”

“谈不上,只是去烟火铺碰碰运气,凑巧看到你在那里吃包子。”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你当我是傻子,还是瞎子?”

“我扮姑娘不像吗?”

像自然是像的。

倘若承昀先入为主看到他裙装的扮相,应当不会想到他是男子。

但那张举世无双的脸,世上都不会有第二张。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怎么装扮!

就涂了唇脂画了眉,再穿个裙子,但凡脑子正常点的,都不可能认不出来。

承昀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发现不了。”

“我若失忆醒来,看到自己那副样子,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女子。”

“……”你厉害的。

“而且你还给我画像,对我说那么多善良的话。”温别桑说:“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总是凶我,骂我,打我,欺负我,你若早就识破了我,为何突然又变了态度?”

“我……”承昀心中堵起:“我,之前对你,有这么坏吗?”

“嗯。”温别桑说:“你说我是妖孽,要剥了我的皮,把我吊起来,用炭火烤我的脚,还要在我耳后的黑痣上打上铁烙,那日在书房,你还拿刀要杀我,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还撵我滚,我以为你应当是厌烦我,要与我一刀两断,井水不犯河水。”

他语气平静,承昀却有种头发丝根根竖起的错觉。

“可,我没真对你做什么吧。”

“你打伤了我的腿,把我关进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