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一把将书放在屁股下,颤着声问:“谁?”
“是我。”是容琛的声音。
我松了口气:“公子请进。”
“宫里一切顺利么?”容琛推门走进来,一身长衫水雾般清蒙飘逸,烛光跳跃在他眸中,好似夜空中的星辰,有幽静的光华脉脉闪烁。
“顺利。”我捧起一盏茶水,错开了视线,方才看了那些让人眼皮抽筋的图画,居然一见他,就自动自发地将他带入了进去,如果他做哪些动作啊打住打住,我怎么能这么猥琐,菩萨玉帝宽恕我吧,罪过罪过。
“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说着,他的手指便抚上了我的额角。除了师父,从未有人这样摸过我的额头,我一时有些错愕,下意识就问:“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容琛放下手指:“他说玩够了就回来。”
我叹了口气:“算起来,师父也是四十的人了,果然是人越老,越贪玩么?”
容琛似笑非笑:“你心里,莫归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么?”我放下茶盏,“恃才傲物,我行我素,蛮不讲理,奢侈浪费、傲娇胡闹,不时撒娇,间或撒泼”容琛摸了摸鼻子:“仙姑你知道的成语还挺多,洗洗睡吧。”
我:“你不会告密吧?”
他灿然一笑:“这个当然会。”
我连忙跟在他身后又道:“师父他是神医,世外高人,品味高洁,心胸宽广,高大英俊”他回眸一笑:“这些,我就不用转达了。”他的目光忽然一亮,看向我坐着的凳子。
我回眸一看来不及了,我只能淡定。
他施施然捻起小册子,翻开,详看,点评:
“图画逼真,用笔精妙。”
“文字解说详尽,通俗易懂。”
我默不作声,脸上挤出一坨干笑。
他回头笑了笑,“你觉得那一式最好学?”见我不答,又指着其中一页,“这招不错,你觉得呢?”
泪奔公子,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觉得我们谈论这个合适吗?
“咦,你的脸怎么红了?”
我拿手扇了扇风,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他点了点头,将册子合上,郑重其事地放我手中:“好好学,将来教我。”说罢,施施然负手而去。
我木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完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终于可喜可贺地毁于一旦了。但是,他说要我将来教他是什么意思,这种事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教的么?泪奔这一夜,因为那些图片和容琛的一句话,我很不纯洁地失了眠,挠了半夜的墙。
早起顶着两只黑眼圈,我跑去问元昭普安寺的所在,然后便和容琛前去了结叶菡池的心愿。
奇怪的是,元昭并未派人跟随,他难道不怕我们借机跑掉?昶帝说了,若有闪失便唯他是问。
我将疑惑告知容琛,他高深地笑了笑:“你放心,昶帝自会派人暗中保护我们。”他将“保护”两个字说得十分情深意重。
“真的么?”
“不如我们来试一试?”
“如何试?”
容琛扭头看了看,抬步走向路旁的茅厕。他这是作甚?
我站在茅厕旁,以我大夫的身份及对男性的了解,小解的时间不至于这么长。我正寻思着,他这是便秘或是腹泻,还是忘了带手纸。突然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茅厕。然后,我听见了向左使的朗笑。
“啊,哈,哈,真是巧,天涯何处不相逢啊,缘分,缘分。”
容琛施施然从茅厕里走了出来,对着随后而出的向左使一抱拳:“向左使,再会。”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两人在茅房前深情演绎了一出偶然相逢,深情友别,我恍然大悟,“保护”两个字果然是情深意重。一想到以后我将一路被人“保护”,再无隐私可言,真是颇为郁闷。
容琛安慰道:“以后出门上茅房不用拿手纸,买东西不用带银票。甚好。”
我郁郁地点头,朝着普安寺而去。
昶帝信道,于是京城大大小小的道观有十几座,而百年佛寺普安位于京城东郊,香火冷清,宝相庄严的寺院里只有寥寥几位香客进出,树木幽深,雀鸟轻鸣,愈显清净安宁,空气中漂浮着淡远的佛香。
大雄宝殿里坐着一位年老的长老,须发斑白,慈眉善目,上前一问,竟然正是该寺的主持智光师父。
我和容琛见了个礼,对主持说明来意。
智光师父捋了捋白须,道:“七年前,的确有人在山门外遗弃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儿,老衲给他取名寐生。”
我心中大喜,实没想到寻这孩子如此顺利,来时路上我还和容琛商议万一寺中寻不到这孩子,该如何对叶菡池交代。
“不过,他性情孤僻,不愿见人。就算你们受他母亲之托,我想他也不肯跟你们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