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赵黼因关心情切,见这般“暧昧”情形,又惊又恼,便忙跳进房中,皱眉喝道:“崔云鬟!”
云鬟恍若未闻,也不答腔。
白樘转头看向他,神情却依旧沉静清肃,只双眸之中有些极淡的忧急疑惑之色,淡声道:“世子回来了?”毫无任何心虚不安之意,人也依旧未动。
赵黼对上他宁静无波的目光,不知为何心头那股火气也随之冰了一冰,便没有先前那样高炽了。
喉咙里那句话转来转去,出口之时,却变成了:“是怎么了?”忙三两步上前,便扶着云鬟肩头,细看究竟,却见她双眸泛红蕴泪。
白樘见他护住了云鬟,才将按在云鬟肩头的手撤开,顺势后退。
此刻清辉来至门边儿,向内行礼道:“父亲。”
白樘一点头,回头看看两人,便迈步走了出来。
清辉见他来到身前,便把方才在行验所里同严大淼赵黼三个所推的话说了一遍。
白樘定睛看了清辉半晌,眸色中透出几分软和之意:“这都是你想出来的?”
清辉道:“是世子跟严先生一块儿所想,不知如何。”
白樘微笑:“甚好,你能想到这许多,很难得了。”
清辉得了赞扬,却并不觉格外喜欢,因又看了一眼屋内,见赵黼正俯身打量云鬟,一边儿低低在说些什么,清辉便问道:“此处又是怎么了?”
白樘眼皮一垂,因道:“我方才同她说了……这两件案子的具体。”
清辉道:“崔姑娘因此不适了?”
白樘先是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大概如此。”
此刻云鬟已经起身,赵黼正道:“咱们走可好?”神色里竟满是关切,丝毫没有先前的恼意。
清辉是知道他性情的,本以为他要如爆竹似的炸上一番,不想竟能在瞬间压住怒火,化作一江春水,不觉有些惊奇。
这会儿云鬟抬头,却见眼前,两侧木格子窗透着微光,朱红掉漆的门扇开着,白氏父子两人就站在门槛之外,背后是靠院墙的几棵梧桐树,翠叶玲珑,随风微微摇曳,而那人跟桐树都是一样的端直清正。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刹那间,心底竟无意识地泛出这一句。
那边儿,白樘遥遥地看了云鬟一会儿,便问:“你好些了么?”
云鬟道:“是。”
白樘道:“你不必惧怕,且再仔细想一想,若有所得,便来告知我。既然有世子相护,必然是无碍的。”
赵黼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云鬟却只是低眉垂眸:“是。”
不知为何,赵黼心里复又不自在起来,便握住云鬟的手道:“好了,走了。”对白樘一点头:“白侍郎,告辞了。”
白樘拱手:“世子慢走。”清辉亦行礼相送。
眼见两人身形渐渐消失廊下,赵黼的手始终并未放开云鬟。
清辉虽七窍玲珑,对男女之事却一窍不通,便问道:“父亲,为何世子对崔姑娘如此不同?”
白樘道:“大概是少年心性,贪玩爱闹。”
清辉道:“父亲当真这样想?”
白樘道:“怎么?”
清辉沉默片刻,终于道:“崔姑娘心慈,只望世子别害了她。”
白樘意外:“为何竟这样说?”
清辉摇头:“孩儿不知。”
白樘轻笑了笑,并不探究此事,才欲进门,清辉忽然又问:“方才父亲只跟崔姑娘说了案情?”
白樘道:“不然呢?”
清辉道:“只是……”方才临窗一瞥,那一幕虽让赵黼火冒三丈,可在清辉看来,却只觉心惊。
也不知为什么,那一刹那,在他心底想起的,竟是三年前蒋府血案之后,白樘借他之手把蒋勋请来府中……询问蒋勋时候的那情形。
虽不知如何会想这许多,但他有天生之感,自是随感而发的罢了。
话说赵黼领着云鬟出了刑部,仍上了马车。赵黼打量着她,便问道:“你方才在里头,是怎么了?”
云鬟道:“没什么,我一时有些头疼。”
赵黼想了想,道:“白侍郎真个儿把所有都跟你说了?你、都知道了?”
云鬟道:“是,都知道了。……不过我不知的是,既然此事跟我相干,世子为何竟瞒着我呢?”
赵黼道:“这案子诡异的很,我自然是怕你受惊,倒不如让他们悄悄地解决了好,谁知仍然不免。”
云鬟问道:“世子如何就知道他们会解决呢?”
赵黼想着白樘为人,笑说:“那可是刑部的白阎王,还有什么是他无法的不成?”
云鬟见他提起坊间对白樘的诨号,摇头低声道:“这个号不好。”
赵黼道:“好不好的,都是别人叫的罢了,又不是我给他起的……既然他跟你说了,那你又跟他说了些什么?你可是答应过,要跟我说实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