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彻骨的自责

席间总免不了的天南地北的谈天。

不像之前,所有的关注点都在我的身上。

今日大家却十足关注这个从美国回来弹得一手好古筝的女孩子身上。

我从大家的聊天中知道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

毕业于相当有名的斯坦福大学,现在是四大会计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

在美国还开办了自己的民乐团,旨在宣扬中国民族音乐。

可谓梦想与现实结合的天衣无缝。

她也十分健谈,来者不拒,颇有几分和我相似的模样。

我心不在焉的摆弄着盘子里的青笋,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许穆森为我盛了一碗汤,低声道:“以前这种聚会可是你如鱼得水的地方,今天倒好,怎么闷闷不乐不愿开口说话了?”

我懒懒地抬眼,说道:“华筝不是正讲着她的民乐团么,我怎么好插嘴?”

许穆森轻轻一笑,总结道:“风头被抢了。”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辩驳,也就不去辩驳。

谁知道许穆森更加来了兴致,凑到我耳边道:“我还从没见过谁能把西西你的风头抢了去,这个华筝可是了不得。”

我又用勺子来回在碗里搅拌,嘟囔道:“我才没有这么小心眼,只是礼貌性地保持沉默罢了。”

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与许穆森的低语引得人侧目,华筝主动与我攀谈了起来:“你叫陈乔西是吗?这个名字好特别,有什么典故么?”

我浅浅拎起一个笑。

从前院子里有一颗参天的树木,妈妈在怀哥哥的时候很怕晒太阳,幸好有这颗树才免予她被太阳炙烤。

于是她怀着对万物生灵的感激,为哥哥取了乔木。

而我出生的时候,刚好又是落日时分,就有了“西”字。

“没什么特殊的故事。”

女人总是心口不一,我并不想与第一次见面的人分享的太多,我并不是一个与陌生人很快熟络的人,但我总归是一个识大体的姑娘。

于是将问题抛还给她,说道:“在美国出生又在美国成长,还这么热爱中国传统艺术,想必华小姐的名字一定承载了许多不一样的期望。”

我将话说的尽量饱含内涵一些,但我发现,从前我最擅长的攀谈也变得生疏。

我想,自信心这个玩意真的可以影响一个人。

华筝开始笑,笑得银铃似的悦耳:“是的乔西,你真的猜中了,我的祖母是曾经文工团的古筝演员,我出生后,从三岁就开始学习古筝,华筝也是她给我取的,还告诉我古筝是她的骨血。”

我笑着附和,赵书记却道:“如果能亲耳听一听就好了。”

华筝的双眼立刻像是落满了朝阳辰辉,立刻起身兴致勃勃:“我恰好带了我的筝回国,刚才还在想要不要先放回酒店,谁知道现在居然能够派上用场。”

众人听了都显得十分有兴趣,就连许穆森也不例外。

他礼貌地起身,询问道:“我去车库帮你取回来。”

华筝也不客气,只是露着牙齿笑:“那谢谢你。”

过了一会儿,许穆森抱着古筝,保姆阿姨端着琴凳回到会客餐厅。

华筝已经跃跃欲试,浑身都散发着让人难以忽略的的光芒。

她礼貌地向许穆森道谢,又像帮衬的保姆道谢,再仔细地将古筝上的防尘罩褪下,端坐在筝前,与众人说道:“我猜想大家都听过《高山流水》,恰好我近期又在联系这支曲子,不如就表演这一只吧。”

赵书记领头叫好。

我也挺直了背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琴声响起,似行云流水。

巍峨山脉尽显眼前。

琴弦像是瀑布一般从高处飞泻,时而缓缓流淌与林荫之中,时而又猛然穿梭于山脉之间。

我忆起了幼时在美国学习音乐时的景象。

我虽然对民族音乐知之甚少。

但艺术总是相通的。

我记得我曾经演出的最满意的一场是普契尼的《图兰朵》。

老师告诉我们这是以中国蒙古国为背景而生,所以我格外用心。

所以当我看到穿着现代时尚的华筝与古筝搭配起来时,看起来格格不入实则融合的人琴合一。

我的妒忌变成了几分由衷的赞叹。

我遇见不少优秀的女孩子,唯独华筝让我有些忌惮。

我羡慕她可以无所顾忌的在众人面前畅弹古筝。

不像我,只能龟缩在现实的驱壳内将那些远古之前的梦想越埋越深。

一曲作罢,掌声如雷动。

赵书记更是端起酒杯说道:“让我们来敬华筝,落落大方,华哥真的是好福气!”

我与众人一同站起,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柠檬水。

宴席结束,照例到客厅攀谈了几句。

我心情一直郁闷,所以独自到后院的小花园里坐下,试图看一看星星,可无奈夜幕之下除了辉煌的灯火,看不到半颗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