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死后

那鬼鬼祟祟的婆子,正是城阳侯府随侍处总管齐顺家的媳妇,上次来接宋挽结果被沈千聿打伤的便有她一个。

马车侧翻的时候,她虽同众人一起滚落车下,却并未晕厥,正瞧见了沈千聿行凶的模样。

是以齐顺家的知道宋挽被一个陌生男人劫走之事。

与侯府夫人清白有关的大事她不敢不说,一回了侯府便偷着告诉了江母。

想到夫人当时气急败坏的模样,她狠狠打了一冷颤。

今日会来此,也是得了她的命令偷偷监视宋挽,夫人有话,若是宋挽在外遇难丢了清白,她们侯府便借此奉上休书,可若是……

齐顺家的咬着牙,眼中尽是纠结不定。

往日宋挽对她不错,但这勾引野汉子不贞不洁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放肆!

“走,回府里去。”

齐顺家的咬着牙一路回了侯府。

江老夫人同府中庶子女先后过世,让江母一下老了十几岁。原本多年养尊处优的富贵日子,将她娇养得如三十出头的美艳妇人,如今却是一夕之间白了大半乌丝,仿似老了十岁。

“夫人,柳姨娘又来了。”

江母捧着黄铜手炉,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耐。

“可要奴婢打发她走?”

“不必了,让她进来吧。”

抬手捏了捏眉心,江母道:“丧子之痛我亦经历过,为人母亲的怕是恨不能替儿子去了,你让她进来,我开解开解也好。”

“这一年府里没了太多人,我这心里……”

捂着胸口,江母微叹一声:“亦不是滋味。”

往日府中处处有老太太操持并不用她管事,多年来她便养成个不愿理事的懒怠性子,府中出的庶子庶女她自然也懒得养在膝下。

可那些庶出虽然不是她自己生养的,但活生生的人没了,她也不好受便是。

更别说这府里短短几月时间,先后走了四人。

一想起此,江母就觉心中发冷,紧捧了捧手中暖炉进怀。

她心中厌烦柳朱,尤其是这几日柳朱要了府中不少东西同银子给江晏治丧,但此事她虽有微词却也都一一应下了。

难不成她还怕她发死儿子的财不成?

不过是当母亲的一番悲苦之心,无处纾解罢了。

江母穿着一身白,掩盖满眼疲惫。

柳朱刚进门就见江母坐在那出神不知寻思些什么,她眼珠子一转,瞬时挤出几滴泪来在江母面前。

“夫人,你要给晏儿做主啊。”

江母长舒一口气,垂着眸道:“这是又少了什么?”

柳朱抹着眼泪:“这几日我去到毓灵斋,却发现晏儿房中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往日我瞧他出手阔绰,不像是没银子的模样啊。”

“且外院的柳管事也说晏儿几次拖他南下带了东西,那些东西都不便宜,怎得如今都没了?”

江母皱着眉:“你来就为了这事?”

“爷们在外与同侪交际,买卖些物件都是寻常,他一个庶子房中能有什么?且江晏尸骨未寒,你便去他房里翻找银钱?你怎么做人姨娘的?”

江母厉着眉眼,语气凌厉:“这几日你打着为江晏治丧的名义跟府里要这要那,那些东西呢?可用在江晏身上了?”

柳朱扭过头,躲避江母视线。

她儿子都没了,不多给自己留些银子怎么成?死都死了,还非得将银钱都带地下去?

想到江晏,柳朱皱了皱眉。

那孩子小时候分明乖巧懂事,待她又好,也不知长大怎么就变了个性子,对自己的生母日日冷着脸,像是谁人欠他八百吊似的。

如今短命,怕也是他不孝的报应。

“自然用在二爷身上了,二爷是从我肠子里爬出去的,除了我同夫人还有谁能心疼他?”

“你知道便好。”

到底不是自己的儿子,江母无心细究,说完便想要打发柳朱回自己的院子,哪想柳朱跪在地上满面哀怨:“只是夫人,晏儿房中真少了许多东西,就连他身边的两个丫鬟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虽是青斋同府中管事打了招呼,拿了身契离开,可妾身就是觉得不对劲啊,晏儿手中的细软定是被她个小贱蹄子卷走了,夫人,咱们应当报官。”

“您是不知晏儿往日出手多么阔绰,九成在外头有些私产……”

柳朱一脸焦急。

她曾经可亲眼见过江晏给她嫂子送了套十分贵重的翡翠头面,那翡翠水头极好,值上千两银子呢。

她偷偷寻人打听过,至少一千五百两银子是有的。

若江晏手中没有私产,哪里能买得起这种东西?

柳朱越想越急,躬起的腰恨不能扑在江母身上。

“够了。”

江母嘭一声将暖手炉砸在地上:“江晏人都去了你还编排他?庶子藏私是个什么名声,你上赶着给一个死人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