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凌晨,寅时末。

王秀花就起来了,她现在是一个人赚两个人花,富贵都病愈了,连先前后脑勺的肿包都消下去了,他还是没想起来以前的事,不知道要在她这待到什么时候,包子铺少开一天就少赚一天,少赚一天就少一天进账,她数了数自己的身家,统共只余下三十两了。

她扭到的左脚还是隐隐泛疼,不过比昨天好很多了,她能稍微掂着走路,两只脚走路比一只脚走平衡多了,提着油灯,她掀开水缸的盖子,发现其中一缸水已经空了,另一缸也用了一半,今天肯定得挑水了。

她很快出门,先去地里摘菜,昨天太累,菜也没摘就先歇下了,等她摘完菜回来发现富贵已经醒了,正帮着生火,其实他还是有点用处的,她爹娘不在了,平日里都是她一个人早早起来忙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屋子里静得只听到她自己干活的声音,久了难免会孤单寂寞,有富贵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人气,有人陪着的感觉。

“你的脚怎么样了,那水泡还疼吗?”王秀花跟他聊天。

“不疼了,姐姐,你的脚还疼吗?”

她说比昨天好多了,也消肿了一些,简单聊两句后又静静地干活,天没亮先把一笼馒头跟包子蒸上,她不方便走来走去,跑腿的活大多交给富贵,天亮后,两人一起在前面卖包子。

王秀花发现富贵的手有些起皮,虽不是寒冷冬日,可能他这阵子干的活多了,人家原本软若无骨,十分细嫩,连茧子都没有的双手被这么一折腾,两只手都破皮起皮,变得粗糙不少,所以跟着她是吃苦了,不过她才不心疼他,是他自己非赖着她的,他吃苦也是他自愿的,她给他吃喝,让他住下,名声都不要了,他吃点苦怎么了,她才是牺牲最多的。

王二哥过来买包子时,王秀花没要他的钱,不过她如今脚扭到了,富贵脚底又长水泡,他们去挑水可能不方便,她请王二哥帮忙,还塞给他三文钱,也不能让人白干活。

王二哥一口应下,说等他犁完田,他便会帮她挑水,保证把缸里的水灌满。

过一会儿,孟书雅过来买包子,她现在是天天过来买包子,只为了跟富贵说上几句话,不过富贵是榆木疙瘩,态度比较冷淡,看不出来书雅对他有意思,从来不会主动跟书雅说话,每次都让书雅失望而归。

书雅毕竟是没出阁的女孩子,主动跟富贵搭话已经让她羞红脸,太出挑的事情,她也做不出来,更何况这一切都并非是书雅本人的意愿,是吴大娘看上富贵,想让她女儿攀上富贵,总之两人没什么进展,可能就是混个脸熟,她让富贵多跟书雅说说话,他一脸茫然地问她为什么,她哪能把话说得太直白,只能说没为什么,邻里之间相互关照而已。

“来三个白菜包。”

村里的铁柱又过来,他是芦圩镇为数不多买包子不想付钱的人,平日里在芦圩镇就无所事事,三十几岁的人还靠爹娘养着,啃老啃得厉害,他爹娘只生了他这么一个,所以十分纵容他,惹了什么事就给他擦屁股,替他道歉的那一种,老两口其实算是很朴实的人,只是儿子不懂事,芦圩镇大多数人也不喜欢他。

“三文钱。”

“就三个白菜包而已,卖这么贵,给自己添嫁妆呢,你这么大年纪,没人会要你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一个。”

王秀花沉了沉脸,这么多年,她们家包子就没涨过价,一直都是一文钱一个,肉包子是三文钱两个,每回这个铁柱买包子的时候就要说上这么一句,说完后还不肯给银子,拿着包子就跑了,她追不到只能事后跟他爹娘要钱。

她让他先给钱,不然这包子就不卖给他。

铁柱瞥了一眼一旁的男人,眼神又很快转到秀花身上,流里流气地说道:“王秀花,你整日跟这个男人住在一块,孤男寡女的,你怕是早就失身给他了吧,一个臭婊.子,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苟合在一块,早就被搞烂了吧,你也不听听别人是怎么说你的,一个不要脸的婊.子,没嫁人就把男人领回家,你爹娘真是白养你了,你不知廉耻,平日里还总是跟我扮清高,瞧不上我,暗里地却跟男人苟合偷情,两条腿对着男人张开,晦气东西,我这包子我不买了。”

“不买就不买,你也没钱买,滚远一点!我还不想卖给你呢,我就是跟男人偷情,我也瞧不上你!”王秀花也大声回道,恶狠狠地瞪着铁柱,真想一棍子敲死他,以为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子好欺负,每回都过来惹事,真以为她不敢呛他。

“你看你看,说出实话了吧,早就跟男人偷情了,来人啊来人啊,王秀花跟男人偷情了,快过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就应该把她拉去浸猪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