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橘子经络

乔徽把显金的想法在脑子里炒了炒,味道并非浓油赤酱,与女孩白皙坚韧的样子十分契合,像一锅清雅漂亮的庵笃鲜。

乔徽又递了个只橘子过来,显金给乔徽表演了一个节目——两口一个大橘子。

显金吃得双颊鼓包,眉飞色舞,“……等我除了服,我再给你表演三口一只猪。”

后世每年除夕,她的保留节目:食欲旺盛常常象征着生命力旺盛,故而每年过年,只要她不在医院,暴发户老爹就会烤上一只乳猪,以真挚又热烈的眼神盯着她鼓励她吃多多、多多吃、吃吃多。

这么多年,显金从十口一头猪,练习到三口一头猪,在预备将这项技能提档升级、持续精进之时,猪猪之神看不下去了,把她收走了。

显金认真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说笑话。

乔徽:……

庵什么笃什么鲜。

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三口一头猪的蟑螂精。

“那之后预备怎么办呢?”乔徽把果盘里的最后一个橘子剥完,暗自决定以后过年绝不把显金和橘子放在一屋,“就窝在这里归隐田园?”

显金双脚翘到脚踏上,双手抱在后脑勺,身形放松地往后一倒,“还预备做纸,六七个伙计都有做纸的功夫,原料和人力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找好地方把摊子铺开,再慢慢做下去就行了。”

显金顿了顿,“但也得等过完年看看机会,寒冬腊月想做事也艰难,还不如开了春再慢慢筹谋。”

乔徽颔首,“开春之后,运河化冻,或许机会会多起来。”

宣城处在南北交界,河流是甜豆花派,南派的龙川溪一般不太冻结。

显金有些没听懂。

挠挠头,姑且把乔徽这话当作她顺利进军北直隶的祝愿,“你们呢?乔师还回来吗?这次上京还顺利吗?宝珠一直在淮安府表舅家,我都预备去接她了……”

这些回答,涉及朝堂。

乔徽思考片刻后,选择以一种既不泄密又能全部回答的说法,“爹上京是为了修撰律法,律法一事百年严苛,他可能会长期在京师旅居,但也有可能年后会因公南下,宝珠过一段时间或许也会上京。”

显金吃橘子的速度慢了下来,隔了一会儿方缓缓道,“也好,宝珠跟着乔山长,自是比跟着我要强……乔师隐世埋没多年,如今正当年,自也要一展拳脚……”

古代山高水长,有时分隔两地,要很久很久才能见一次面。

显金有些怅然,低低垂了垂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乔徽躺在摇摇椅里,精准地抓住了显金的神色,眉宇间有一丝雀跃,“你想与乔家……更亲近一些吗?”

显金愣了愣,“乔师儒雅,宝珠可爱,相处四五年,我们一向都很亲近呀。”

乔徽目光灼灼,“不,不,是……更!想要‘更’亲近一些吗?”

显金:?

“怎么更?住到你家去?”显金莫名其妙。

乔徽张口便道,“也不是不可以。”顿了顿,挑了挑眉,“吃穿嚼用不要你的,但你那三口一只猪,你得自己想办法——吓人又吓猪!”

显金:……

神经病啊!

十句话,八句都飘着!

显金默默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拉拉杂杂又扯了好些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乔徽靠着摇椅,显金靠着窗框,也不是说啥正事,东拉西扯的,既说乔山长入京的住所,也说显金送给陈敷的小猫打烂了三个花瓶。

每当一个话题结束,乔徽总能适时补充进入另一个话题。

不知不觉间,窗棂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下雨了。”显金转头看,“中午张妈妈看天说晚上有雨,我还跟她赌了五文钱。”

乔徽长腿虚搭,“顶天一个时辰,这雨就得停。”

深秋初冬的雨带着蛮横的凉意,大颗大颗地砸在屋檐上,跟珠链子似的,一片瓦一条线装饰着深夜的乡野小院。

显金笑道,“我信你,我可不跟你赌。”

挠挠的,挠在乔徽胸口的痒痒肉上。

“只是这雨下得大,我那马吃饱了豆子,跑起泥路怕是费劲。”乔徽道。

显金蹙眉,“那就在这儿住啊——雨这么大,别说马,你走起来不也费劲?纯属疲劳驾马。正好,爹住的正院,张妈妈前几天才把东厢房收拾出来,你要不嫌弃就去东厢住。”

乔徽的嘴角动了动,很想笑,搏力之间,继续在嘴巴上画波浪线。

显金送乔徽去东厢房。

小院小得很,走过拐角,就到了。

乔徽活动活动肩胛骨,状似不经意,“前些日子,二郎好像从应天府回来了?是因为你要与陈家义绝一事?”

显金把东厢房的门打开,这么晚了,张妈妈早就睡了,显金自己打开柜门在里面拿被褥床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