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决绝
“小姐……”赛托抬头,猛不丁的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全身僵住,隔了半晌才在墨玄玉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下艰难的道:“小姐,属下不是怕死,只是北汗现在面临着大宁的虎狼之师,随时都有亡国的危险,若是您愿意回去帮助殿下……”
“我说过……所有事等我破了护山大阵,灭了隐山再说!”墨玄玉冷哼了一声,提起赛托的衣摆就准备把他朝祭坛中扔去。
“小姐,你可是北汗子民!”似是看出了墨玄玉眼中的敷衍,赛托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北汗子民?我外祖一门战功赫赫,含冤被诛时,满朝上下可有人记得他们在漠北疆域里洒下了多少鲜血?我母亲贵为相府嫡妻,因受牵连被贬为妾时,我那父亲可还记得她曾是北汗最高贵的将门之女?我被继母欺凌,赶出相府流落街头时,北汗上下的百姓可曾为我说句公道话,视我为北汗子民?”
天之骄女骤然从云端跌下,尝尽世间冷暖,几经生死,心性大变,满腔仇恨无处可报,那是简霓裳一生最黑暗的时刻。
生死之际遇到了自隐山而出的司宣阳,她本以为她是他认定之人,所以才甘愿为他放弃仇恨潜心修炼阵法,没想到到最后,他跟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一样,为了个俗不可耐的洛宁渊将她逐出隐山。
她倒要看看,如果没了隐山的庇佑,他还能以什么自傲于她的面前!
赛托怔怔的看着眼中充血的墨玄玉,心底冰凉一片,这么浓切的仇恨,她恨整个北汗王朝,她……根本没想过要帮殿下守下江山!
也许北汗、大宁的今日之争也是她兴风作浪的结果!想到三皇子元硕遇刺于幽冥沼泽、玄禾国师横死于宁都城下、陛下的突然昏迷……还有大宁如今对北汗的不死不休之势……赛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眼看向墨玄玉,眼底划过不可置信的恐惧。
“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没把北汗的存亡放在心上。若非当初元离帮过我们母子,我早就亲手毁了北汗了。”墨玄玉声声阴狠,盯着赛托句句皆是诛心之言。
“你帮了我的大忙,让你做个明白鬼也好,你放心,等我灭了隐山,若是北汗还未亡国的话,我不介意帮元离打下大宁江山……要知道,北汗子民也好,大宁子民也罢,都将会是我墨玄玉的百姓!”
“哼,我会让司宣阳后悔为了那个俗不可耐的洛宁渊将我弃如敝屣!”
“哦?俗不可耐?我活了几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我的评价如此别致,墨玄玉,你当真很有勇气!”
淡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墨玄玉嘴角的笑容一僵,提着赛托的手不免就松了几分,她转过身回望,神情骤然顿住。
她布下了阵法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能进得来?
“你倒是设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司宣阳教出来的弟子就是这么个德行?”
伴着清清淡淡的一句话,雾气缭绕的深林中,玄黑的人影若隐如现,逶迤行来,飘散的雾气如有实质般的辟出了一条道路出来,那人自其中而过,缓缓靠近。
赛托看着来人渐渐清晰的容颜,陡然失声喊道:“洛宁渊!”
宁渊挑了挑眉,朝墨玄玉手中面色如土的男子瞥了瞥:“你识得我?”
由始至终,都未将眼神放在因听到赛托呼喊而面色陡然沉下来了的墨玄玉身上。
“你可知道……这里是何处?”宁渊上前两步,饶有兴致的盯着赛托,神情认真坦然,就好像那张面色泛白的脸陡然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一般。
“这里是……隐、隐山。”似是被不远处的女子古怪的神色所摄,赛托忙不迭的回答,甚至忽视了颈间越来越用力的手劲。
“知道就好,那会有什么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至于你,简霓裳,看在宣阳的份上,我留你一命,但是隐山功法你必须全部散去。日后若再踏入隐山一步,我必诛之。”宁渊懒洋洋的吩咐了一句,抬步转身欲走。
隐山禁地,外入者死,千百年来从来言出必诺,赛托眼底刚刚升起的希望骤然熄灭。
“洛宁渊!”
这么一转身间,宁渊身后所负的青帝剑就这么明晃晃的现于墨玄玉眼中,夺目又刺眼,隐山古籍中有关于青帝剑的记载,以她的眼力,当然一眼便认了出来。
墨玄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渊,嘴里的怒喝也戛然而止,眼底划过一道厉色。
“他居然把青帝剑都交给了你!洛宁渊,你到底何德何能……能让他如此待你?”
声声无奈,竟染上了些许悲凉之意。
“自墨宁渊死后,隐山能继承衣钵的只有我,你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辈!”墨玄玉把赛托扔入祭坛阵法之中,神情莫测,额间的一点朱砂痣愈加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