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柳葭这次的作用便是数据储存器,容谢稍有拿不准的,就会询问于她。张景松当了多年董秘,不管是速记、精算还是计数都相当擅长,只是这次与会者和举办方都用英语,他的英语并不算好,
如果需要听现场翻译再记录,难免会有误差。
而记录的重任便只能由柳葭承担,她从会议开场就运笔如飞,根本就没有停歇的间隙,各种速记符号都用上了,才跟得上发言人的速度。
容谢偶尔也会发言,声音低沉温和,言辞之中又是把自己放在晚辈的位置上,低姿态得很。
会议结束,柳葭才有空揉了揉手腕,问:“会议记录你现在要看吗?我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整理出来给你。”
容谢摇头:“不用这么急,你可以等回国之后再整理。”
之后的几天行程都是开会和见客户,Simon信守承诺,很快就把法务敲定的合同发邮件过来。容谢把合同打印出来,直接在上面修改,简直是扣字句到一种极端的境界,最后又把改得面目全非的合同交给柳葭,让她跟国内的法务敲定具体细节,一边定稿一边跟Simon交接。
别说法务团队对于他卡得十分紧凑的期限怨声载道,就连Simon都私底下跟柳葭抱怨:“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这么做事,你那老板真是比女人还女人。”
柳葭也同样饱受折磨,只是不好直接说自己上司的坏话,便含糊地应对道:“容先生还是挺有男人味的。”
Simon在电话那头大笑:“其实你跟他还是生活伴侣吧?不然他怎么可能对你这样一个助理这么关心,说是处处优待也不为过。”
他们都说容谢对她十分优待,张景松这样说,现在连Simon也这么说。可是该她干的事情一件都不少,熬夜赶材料也是常有的,如果做错了事,他说的话也是一样丝毫不留情面,跟对待别的下属根本没区别。
——
回国那天,柳葭在机场免税店给同事买礼物,正好歌帝梵的巧克力礼盒在做促销,她便打包了一箱子回去。容谢看到她买礼物,冷不防问:“没有我的份?”
柳葭的确是没有准备他的,便反问道:“你就站在这里,还要我送你礼物?”
他指指她手上的手表盒:“我还以为这是送给我的。”
柳葭挑的是一只男士的电子表,功能齐全,样式也时尚。她扬了扬上手的盒子:“这个可不是给你的,是给莫潇的。”
容谢挑眉看着她,隔了片刻便明白了她的用意。莫潇在她的手机里装了微型窃听器,她就反过来送他一个电子表,以莫潇的个性,他估计要连夜把表给拆了,看里面是否另有玄机,而她买的偏偏又是精工电子表,足够他研究好几个晚上。
她学得也真快,转眼间就找到新的方式小小地报复对方。
在候机室的时候,柳葭犹豫好一阵子,总算下了决心,问道:“如果我问你一个很*的问题,你会不会生气?”
“很*的问题?”他微微一笑,“那要看*到什么程度了,你不妨说说看。”
“嗯……关于九年前你的那件事,你为什么会突然……”柳葭努力地措词,想把话说得更加婉转动听一点,可惜这个问题根本无法用婉转的话语说出来。那个时候的容谢,本是天之骄子,从他之后出国读书的经历来看,他本身是一个很有条理和规划的人,可是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冲动行事?
容谢倒没生气,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告诉你三件事。第一,我那个时候不认识秦卿,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我一点都不在乎;第二,如果你那位学心理的朋友觉得我有心理障碍之类的问题,那么我可以说,她的判断完全错误;第三,这件事如果发生在现在,我也没有十成把握可以控制自己,至于中间的细节,我没有办法说出口。”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陷入回忆,脸上的表情有些出神和迷茫。他最青春最美好的那一年多时光便被葬送在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不管他有多么无所顾忌这段历史,还是会有些隐痛。
柳葭下意识地伸出手,按在他的手背上。
容谢手上一颤,蓦得抬起眼盯着她看,那眼神十分尖锐,可是渐渐地,又软化下来:“……你这算是在为我难过?”
柳葭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她就这样看着对方,反问道:“你需要别人为你难过吗?”
容谢笑了笑:“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难过。这世上需要同情的人和事太多,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半分,我已经碰到过可以说最坏的事情,别的根本无所谓。”他翻过手掌,紧贴着她的手心,定定道:“如果你在为我伤心担忧,我只能说……我很高兴。”
“容先生,简律师刚才打电话给你,不过没打通,他现在打到我这里来了。”张景松用力咳嗽了好几声,递过来一只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