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谢玖顿住步子，转过身来，月光洒在她素白的身影上，楚瑜双手拢在袖中，轻轻一笑：“姑娘，你真好看啊。”

看着谢玖离开的背影，楚瑜忍不住叫住她：“谢玖！”

谢玖微微一愣，片刻后，她含泪笑开。

她生来薄凉自私——谢玖告诉自己——为卫雅做一切，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多了。

“是，”她清脆出声：“我夫君也曾如此说。”

说完，她猛地转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走好。”楚瑜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认真，谢玖轻笑：“放心，我一辈子，一定过得比你好。”

她捏紧拳头，轻轻颤抖：“你我再做夫妻吧。”

“这可未必。”楚瑜含笑靠在长廊柱子上，神色浪荡风流，仿佛哪家公子哥儿一般，眼中俱是温柔：“你信不信，这一辈子，你我都会过得很好。”

谢玖看楚瑜的神色，便知道她是找到了办法，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目光落在卫雅的棺材上，许久后，她沙哑出声：“我走了，再不回来了。你活着时候，我已经尽力对你好，你死了，我没有留遗憾。下辈子……”

谢玖没说话，她静静看着楚瑜。

楚瑜捋顺了思路，舒了口气，同谢玖道：“我明了了，谢过。”

这女子的安慰，温婉无声，却又饱含力量。谢玖本也是那样敏感的人，她对别人的坏敏感，对别人的好更敏锐。

是人就要发脾气，发脾气总得找个由头，这时候卫家的事如果撞到李春华手里，一切就能顺利成章。

于是她点了点头，却是道：“谢谢。”

楚瑜琢磨着——按照李春华那爱女如命的脾气，知道太子在外面做那些事，还能善了？

楚瑜守了半夜，等到第二日，她睁开眼，便迅速将人叫了过来。

如今太子刚和李月晚订亲，李春华尚还不知太子那些荒唐事，若是她知道了呢？

楚瑜还记得当年太子让李月晚难产的情人——没办法不记得，且不说这事儿就是顾楚生让她查的，更何况，那情人的确太过惊世骇俗了些，那位情人便是太子的同宗堂姐，清河王的女儿，那位足足大太子十二岁、却早早守寡的芸澜郡主。

上辈子，李春华将自己的独女李月晚许给了太子，要求太子对她女儿一心一意，太子应下，却一直在外偷欢，李月晚怀孕时发现，因激动早产，最后难产而死。李春华从此怒而转投六皇子，从此一心一意和太子作对。

太子早在十六岁便于芸澜郡主有染，这份不伦之恋持续了长达十年之久，不可谓不深情。楚瑜算了算时间，如今正是太子与芸澜交好的第七年，楚瑜思索了片刻，便让人将管家找来。

这个人今日她已经去拜见过。她是当今圣上的长姐，与圣上一同长大，情谊非常。她对圣心拿捏之准，当世无人能出其左右。她年少守寡，膝下仅有一个女儿，守寡之后，她干脆养了许多面首，荒唐度日。

“卫家是不是在芸澜郡主府边上有一个小院儿？”

长公主，李春华。

她开口询问。管家愣了愣，却是迅速反应过来，忙道：“对，不过身在郊区，颇为偏远……”

她死后如何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她死之前，太子早就死得透透的。而太子之所以死，却是和一个人脱不了关系——

楚瑜点点头，毫不奇怪的模样，却是吩咐道：“去府库里拿些香丸，在那小院离郡主府最近的墙边，搭一个火，将香丸扔进火里，昼夜不停的烧。”

当年六皇子登基后，卫韫直接带人杀入皇城，和顾楚生里应外合，将六皇子斩于剑下，随后辅佐了这位皇后幼子登基。从此顾楚生和卫韫一文一武，斗智斗勇到了她死。

管家虽然不明白楚瑜在说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郑重道：“小的明白。”

上辈子，最后登基的并不是太子，也不是六皇子，而是如今方才两岁的十三皇子。

“再找个乞丐，送信道太子府，别告诉那乞丐你是谁，就让他送封信。”

楚瑜没说话。

说着，楚瑜便去找了纸笔，然后仿着芸澜郡主的笔迹写了封情诗：

“后来河西之地归于了王氏。”楚瑜似乎明白了什么，谢玖点点头，目光里带了冷色：“此次太子是监军，姚勇亦在战场之上。若此事是太子从中作梗，你可想过应对之策？”

一重山，两重山，山高水远人未还，相思枫叶丹。

“那太子自然也会如此作想。”谢玖垂眸：“两年前，王氏与姚氏争河西之地，陛下让公公参谋抉择，太子曾连夜来卫府，当夜他们似乎发生了很大的争执，太子连夜离开。”

嫁给顾楚生那些年，楚瑜学会了很多事，其中一件，就是伪造别人的字迹。

“这个问题，”楚瑜思索着：“应是满朝文武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