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闲忙令
“知道知道,谁说我做不出来?”齐梦麟白了他一眼,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一句,不由得意洋洋地笑着吟道,“世上何人号最闲?娼家孤老包过年。”
齐梦麟暗暗咬牙,瞪着眼喝掉杯中酒,等门子替自己又斟满一杯后,便转着眼珠开始想那《闲忙令》来。陈梅卿在一旁坏笑着催促道:“小衙内您可要快点啊,再做不出来,可要挨罚了!”
厅中顿时又哄笑起来,偏偏齐梦麟一本正经地说道:“娼家被相好的孤老花钱整年包占,再不用见外客,可不就清闲了?”
哪知这一来,他又落入了自己刚刚设下的陷阱中,却见陈梅卿指着他的鼻子笑道:“哎呦,大家可都笑了,小衙内您真是后知后觉老古板,还不赶紧罚一杯!”
陈梅卿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摆起手催促道:“罢了罢了,你快念下句吧。”
偏厅里的人这时立刻哄堂大笑,陈梅卿说笑话讽刺南方赝品劣货多,正是对先前齐梦麟那一通褒南贬北言论的回击,齐梦麟自己当然也知道,所以不由气个半死,哪里还笑得出来?
齐梦麟便又敲着筷子摇头晃脑地吟道:“世上何人号最忙……老婆偷情夫进房。”
满座都知道陈梅卿在暗讽齐梦麟,不觉莞尔,这时就见陈梅卿端起酒杯饮尽,开始捡那桌上的吃食说笑话:“从前有个北方人,因事去南方访友,临时要拎些礼物上门,便去了一家店里打了三斤酒,不料那酒味道极淡,又不够分量。买主于是愤然找到店里去,却听那掌柜辩解道:‘我这一瓶,足够三斤。君还不信,把秤来秤,有一斤酒、一斤水、一斤瓶。’”
在座众人越发笑疯了,指着他连声道:“该死该死!”
“好,都依你。”陈梅卿呵呵笑了一声,等门子给自己斟好了酒,便第一个开口行那《闲忙令》,一边用筷子敲着酒杯,一边慢悠悠吟道,“世上何人号最闲?春来不是读书天。世上何人号最忙?红娘抱枕进厢房。”
齐梦麟人来疯一个,这时偷偷瞥见韩慕之默默皱起眉,不由笑嘻嘻暗想:叫你假正经,待会儿耍得便是你!
齐梦麟皱眉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笑话是强项,不算吃亏,便点头同意,却又下了但书道:“既然做不出《闲忙令》要挨罚,那么说笑话也要有个讲究。如果席上多数人都笑了,那么没笑的就要罚一杯,罚他后知后觉老古板,下一轮让他行令;如果席上多数人不笑,说笑话的就得挨罚,同时笑的人也要罚一杯,谁叫他没见识笑点低,这样才有趣。”
于是他得意洋洋地干了杯中酒,开始说起笑话来:“从前某家请客,吃饭的时候主人和客人闲聊,一时谈及菜蔬的药用来,便听那客人说道:‘丝瓜萎阳,属阴性,不如韭菜壮阳。’过了一会儿,但见主人喊老婆来敬酒,却不见她人影,便问儿子道:‘你娘呢?’儿子立刻回答道:‘娘到菜园子里去拔丝瓜,种韭菜啦!’”
“哎,我倒是怎样都无所谓,就是咱们桌上有个风雅的人,从来不肯纡尊降贵,只肯别人去附庸他呀!”说着陈梅卿故意朝韩慕之挤了挤眼睛,又哄劝齐梦麟道,“这样,我先喝一杯,由我来发令。酒面咱们也不说难的,就行个《闲忙令》,酒底就用这桌上有的东西说个笑话,雅俗共赏,如何?”
齐梦麟一将包袱抖完,果然几乎所有人都被这荤笑话逗乐,只除了与他同桌的韩慕之。齐梦麟立刻用筷子指着韩慕之,大声嚷道:“哈哈,韩大人您可真会假正经,还不赶紧受罚!”
齐梦麟闻言一愣,顿时傻着眼尴尬道:“行令也太难了,倒不如划拳,或者咱们每人说一个笑话,乐一乐倒罢了。”
他话音未落,这时就听下桌忽然有人笑着揭发:“罗都头也没笑,也得罚她!”
这时陈梅卿却有意逗他,伸手按住齐梦麟手里的酒杯,笑嘻嘻道:“小衙内,空口喝酒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行个令才有趣。”
齐梦麟闻言一愣,下一刻才意识到罗疏也在场,自己前后说的笑话那么粗鄙,肯定又惹她生气了,不觉暗暗懊悔起来。
“是吗?”齐梦麟撇撇嘴,一提起自己的大哥就忍不住头疼,“反正我是处处不如他,他做啥都是对的,我做啥都是错的——从小就听人这么念叨惯了。唉,不提也罢,喝酒喝酒……”
上桌的韩慕之和下桌的罗疏这时都没说话,一旁的陈梅卿赶紧笑着打起圆场:“既然两个都没笑,那就两个一起挨罚!就罚韩大人先来!”
“小衙内您的大哥,就是四川保宁府知州,大名鼎鼎的齐凤洲吧?”这时陈梅卿忽然在一旁插话,脸上露出仰慕之色,“听说他为官清正、断案如神,是本朝不可多得的人才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