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第二天景致醒来的时候, 屋子里没有人。
她坐在客厅里喝水,大脑放空。
光看屋外的烈烈阳光,就知道外头的温度不低, 但那时候还处于春末时节, 树上嫩枝叶, 屋内阴凉, 景致穿了短袖觉得有些冷。
她忽然想起温以泽的外套, 她想既然程寄这么不喜欢这个人, 那实在是没有必要多留一件他讨厌的东西在这里。
昨晚上确实是程寄帮了忙, 如果是她举牌子的话,到时候被对家拍下,还是会群嘲,说什么温以泽捐赠的东西是被自家人买去, 根本没人买。
反倒是程寄拍下之后,按照他的作风,网上只要涉及他的照片和言论都删了, 也让他们省了不少力气。
今天早上一看各大平台的言论,已经恢复正常。
景致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那件外套。
转身回客厅的时候, 程寄正好从外面回来,手上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长眉秀目, 望过来的眸光水润。他浴着清晨的阳光,恍惚间,真的是一个会主动规划家庭未来的有责任心的丈夫。
像他,又不像他。
程寄站在那儿,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景致,那目光似乎在检查她昨晚经历过欢爱后是否恢复得当。
“好点了吗?”程寄问。
就算是没分手前, 做这种事,景致也不愿意和他坦然相对。更何况还是这样直白地问。
但她如果不说,景致又担心这个变态又会问些奇怪的问题,红着脸应了一声。
随后有些别扭地忙扯了个话题问:“外面热吗?”
“还行。”程寄走进来,目光平静。
白T恤下是细白有劲的手臂,他把东西拎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把景致的早餐拿了出来。
是甜豆浆和牛肉粉丝。
前两天景致从小区外面走回来,就看到附近有早餐店在卖牛肉粉丝,那天她让程寄不用准备自己的早饭,她要去试试这家店的粉丝。
但那几天景致有些忙,一时之间都忘了。
程寄今天给她买回来,所以也没让陈管家送早饭过来,他自己吃的是一份简单的三明治。
“味道还好吗?”程寄问。
景致用勺子喝了两口,点点头,“还可以,就是谈不上很正宗。”
“给我尝尝好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
景致毫不计较地说:“我去拿个勺子给你。”
“不用麻烦,用你的勺子喂我就行了。”
景致倏然抬头,看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她下意识就想拒绝,但程寄低眉顺目殷切的眼神,让她心生怜悯,仿佛一旦将“不行”两个字说出口,就会背负罪恶感。
景致按住异样的情绪,一边假装这没什么,一边舀了一勺粉丝汤送进他嘴里。
脸上还是不争气地红热起来。
程寄靠近她,喝完之后,目光中含着抹满足的笑意,就连说话也雀跃了几分,“这不好喝吗?我觉得很好吃,你觉得最好吃的是在哪里?”
“以前初中学校外面的一家店,”景致轻声说。
她忽然觉得手中的勺子千斤重,拿不稳似地又落进碗中,搅了搅,又舀了一勺自己喝下去。
目光回落的瞬间,瞧见程寄眼中的笑意更盛,水光盈盈。
即使她再欺骗自己,也不能到这个地步。
“用同一根勺子吃东西”就是情侣间很亲密的动作,就是间接式接吻。
景致慌乱,那颗心又沉下去几分。
那张沾满蜜糖的大网慢慢收紧,她已经离网心越来越近了。
昨晚情动时分,她问程寄会爱她到生命终结吗?
对于占有欲爆棚的程寄来说,答案自然是毋庸置疑。
但慢慢恢复理智之后,景致觉得这是场豪赌。
之前她就没赌赢过,反而搭进去了“纠缠来又纠缠去”的那五年。
那又为什么会觉得凭借着程寄的爱意,她就能赌赢“永恒”呢。
就连她父母也屈从于真理规律。
她不想去做赌徒,看似潇洒自如地在牌桌上捞一把,实则牌桌下垫起的双脚捉襟见肘。
景致收回目光,慢慢搅着那碗牛肉粉丝,想着心事。
忽然间她说:“程寄,我这几天就不睡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程寄凉凉的目光便落到她身上,景致光裸的小臂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窗外灼灼的日头,还是晒不到屋里。
他的浅色瞳孔一凝,景致连忙补上说:“要去外地出差,不方便赶回来。”
程寄稍稍安定下来,但还是不太能接受的样子:“去哪里?”
“去武汉,要考察学习一下,”景致安抚着说,“我有自己的工作事业,你不能阻碍我。再说了,我也不是不喜欢住在这儿,工作嘛,没有办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