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回 光明右使好面熟
老曹在扶桑时,开拓眼界不少,晓得华夏“武运”之说,深为彼国武士奉信。
与扶桑武士看来,战场上生死存亡,全在个人武运,譬如战胜了自家所尊敬的对手时,往往感叹:可惜其武运不佳。
在老曹看来,王德、姚平仲两个,武艺如此之高,官军又大占优势,这等情况还能被擒,大抵堪称武运不佳之典范了。
偏偏两个利令智昏,放着逃生道路不走,定要立功挽尊,以至二次被擒,王德被鲁智深暴揍,打得直接跪地,姚平仲黑旋风拖枪,羞得嚎啕大哭——
所谓挽尊不成,反受奇辱也。
老曹本来是要劝降的,见这两个如此凄惶,琢磨了一下对方心境,倒把劝降之语咽了回去,待他平复了心情再行理会,遂派遣了刘唐,亲自看押这二人,勿使逃遁,亦莫要让姚平仲寻到机会自行了断。
其余一千多俘虏,令他尽数解了衣甲,二十人捆成一串,各自分开看押,退了童贯再做处置。
飞快料理停当,带着众人回返,先把一众重伤员如旧安置,托付安道全好生调治,又去主洞,请永乐朝皇后邵夫人出面,主持眼前局势。
邵夫人听罢,垂下两泪,连连摇头道:“时局如此,还说什么皇帝皇后?没得让人笑话。况且此刻人心惶惶,一个没见识的女人家,如何镇得住场面?我只陪着金芝她爹,其余事情,还靠贤侄做主。”
虽然老曹口口声声喊泰山、唤岳母,但毕竟没和方金芝真个拜堂,邵夫人难道喊他女婿?因此暂以贤侄相称。
曹操闻言,也摇头道:“岳母此言差矣,我毕竟是外人,如何好越俎代庖?还是要岳母出面,才好名正言顺。”
邵夫人凄然道:“吾儿天定,身遭不测,吾夫方腊,生死未知,老身早已心乱如麻,再说这些事务,一向不曾过问,若是仓促强为,怕是反要累及众人。”
哽咽片刻,这夫人看向邓元觉、石宝等人:“诸位,你们都是吾夫信得过的兄弟,如今老身有一策,正要你们取决——”
说着一指老曹:“如今局面倾颓,非是大才,岂能力挽狂澜?故此老身意思,让武植代管眼下事务!一则他的名声,不下吾夫,本事自然非凡;二则他带诸多好汉们千里来援,义气着实不浅;三则……三则他毕竟和金芝早生情意,金芝想来是非他不嫁的,老身就这一个女儿,难道不遂她愿?因此视他为我方家之婿,也无不妥,女婿替岳丈打理事务,也属份内应当,只看你们兄弟意下如何。”
方腊手下,若论见识,首先便推左右光明使、左右丞相,如今两个使者不在眼前,左丞相娄敏中已遭童贯杀害,只剩一个祖士远在此,因此邓元觉等人听了邵夫人说话,下意识便看向他。
祖士远却是成竹在胸,当即道:“童贯挥兵十余万来打,祖某前往乌龙岭求援,本还担心武兄畏他势大,不料武兄听闻,毫不犹豫兼程赶来。诸位兄弟,若非武兄奋力死战,如今洞中再无活人也!若说由武兄主持大局,祖某第一个赞成。”
他这话一说,鲁智深、杨志等好汉都露出笑意。
邓元觉几人听了此话,也自放松下来,石宝便道:“杭州城外,若非武兄出手,石某已成枯骨,他来做主,石某心服口服。”
邓元觉、郑彪、厉天闰齐声道:“正是如此。”
庞万春长叹口气,低声道:“容小弟说句马后炮的话,若论打仗本事,便是七佛子,也不如武兄多矣,若早早由他做主,说不得童贯已然大败。”众人都不有点头。
曹操见他一个个语出由衷,暗自点头:吾计售矣。
面色却是无悲无喜,团团抱个罗圈揖,开口道:“罢了,既然岳母看得上,兄弟们信得过,武某也只好当仁不让,暂时主持局面,待圣公伤势痊愈,再把权柄照旧交还。”
说罢再行一礼,直起腰时,脸色已多出肃杀神气:“有道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既然大伙儿推武某主持,那吾号令所至,汝众人都当遵从,史大郎、石宝听令!”
在老曹而言,指挥千军万马也只寻常,此刻稍稍拿出昔日风采,众人都是一凛,看他那等气势,只觉遵从此人号令,本该是理所当然之事。
史进、石宝两个腰板一挺,齐齐抱拳:“小弟在!”
曹操板着脸,肃然道:“我令你两个为军法官,无论梁山兄弟,还是明教豪杰,凡有不尊军令、阳奉阴违、作战不前等事,皆由你二人以军法处置。”
史、石对视一眼,重重点头:“小弟遵令!”
石宝说罢,更是把下巴昂起,用鼻孔看向众人,那意思是:石某盯着你们呢啊,一个个都给我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