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言之牢(一)

宋哲案过去了两个礼拜,各类后续事件都已处理完毕。江竹案的侦破使得赵黎名声大噪,接连受到了很多记者的采访邀约以及法制栏目的邀请,都被他给拒绝了。

刑侦队的一众闲人之中又多了一个潇洒不羁的身影,看着迅速跟刑侦队众位成员打成一片的江酒臣,赵黎真正理解了情深容易送神难的意思。

今天是周五,本来就很咸鱼的众人更是散漫很多,赵黎玩着手机小游戏,江酒臣凑过来,问:“赵大队长,明天是你值班吗?”

赵黎两条腿交叉架在桌子上,头也不抬:“有话直说。”

“我打算去怀安县走一趟,你想搭伙吗?”

“不想。”

江酒臣对赵黎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狗脾气十分无奈,“啧”了一声,微微前倾,说:“那里有凶兆。”

他说完直起身子,两手插兜,晃晃悠悠地扭头走了,还没忘了对正看着他跟赵黎的车衡吹了声口哨。

车衡:“……”

胸罩?赵黎懵逼了半秒,这才理解过来这两个字,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他的手指又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看了一眼时间——五点三十五。

赵黎想了想,经过半秒钟的思想挣扎,极其艰难地选择了早退。他穿上棉衣,从桌上抓起车钥匙,在常湘充满爱意的注视之下绽放了一个不露齿的虚伪笑容,大踏步走出了办公室。

天空呈现灰蓝色,地面铺上了一层糖霜般的雪。赵黎呼出一口寒气,扯起棉衣的领子,朝停车位走去。

今天打火倒是很利索,赵黎顺着路开了一段,果不其然在路边捡到了晃晃悠悠的江酒臣。

他“滴滴”按了两声喇叭,江酒臣转过身来,见到是他,笑了一下。他穿得很少,敞着怀,鼻尖冻得通红,不知道是耍什么魏晋风流。赵黎甩了一下头:“上车。”

江酒臣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赵黎升起车窗,冷空气隔绝,车里又温暖了许多。车子平稳地朝前方驶去,江酒臣看了一眼表,撩闲:“赵大队长,又早退?”

赵黎没搭茬,江酒臣自顾自地说:“你不是不去吗,来,请讲述一下你在短短五分钟之内的心路历程。”

“你是属柯南的,到哪儿哪死人,我可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赵黎说着,偏过头来看了江酒臣一眼,“就你这操性,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坐公交了?等你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这是绿色出行,要为可持续发展做贡献。”江酒臣一本正经地说。

跟他扯下去没完。

赵黎开门见山:“你又发现了什么?”

江酒臣干脆利落:“不知道。”

赵黎登时一脚刹车,险些把没有乖乖系好安全带的江酒臣从车窗户甩出去。赵黎抬眉看向江酒臣,江酒臣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说:“赵大队长,文明驾驶。”他说着耸了耸肩,“查嘛,不查怎么知道?”

怪不得要把他拉上贼船,一口一个凶兆吉兆的,分明是没什么头绪。赵黎犹豫着要不要把江酒臣拷在公路的铁栏杆上冻他一夜,问道:“会死人吗?”

“未知。”江酒臣回答,“就看谁动作快了。找不到也没办法,真死人了那就是你的活儿……”

眼看着赵黎要伸手去后腰摸手铐,江酒臣连忙话锋一转,说:“不过这次有你帮忙,我脚着我能行。”

排气筒喷出来两股白气,汽车在雪夜里,绝尘而去。

三个小时后,赵黎和江酒臣到达怀安县。

在为酒店的住房费用付款的时候,赵黎十分怀疑自己是被坑蒙拐骗了。眼前这个不正经的玩意儿很可能是没有公费出外勤才把自己弄了过来,但是一天揍一个人的次数不能太过频繁。赵黎打算视情况把这顿揍给江酒臣留到明天。

双人标间,半夜赵黎醒来的时候,对面的床是空的。

怀安县临山,夜晚起雾,树林之中一片模糊。江酒臣在山腹中转了一圈,鬼魅的气息时远时近,抓不到踪影。天空灰蒙蒙的,他抬头看了会儿,右手抽出腰后的横刀利落地转了一圈,刀刃搭在左手食指上。

想了想,他又放了下来。转身欲走之时,突然抽刀在掌心划了一下。血液从伤口涌出来,并没有顺着重力下落,反而化为一条血丝,向远方延展着。

趁自己不注意悄悄划一下,这他妈还是好疼,早知道应该带着那个小警察来。江酒臣想着,收刀,朝血线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血线的痕迹越来越淡,江酒臣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眉头微皱,疑惑道:“不是魑魅?”

远处的天空渐渐泛白,江酒臣遗憾地摇了摇头,朝山外飞身而去。

酒店大堂的大钟的指针指向五点四十,江酒臣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准备悄悄地溜进去,刚走过卫生间就看到赵黎赤膊坐在床上抽烟,见他进来,哑声问:“你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