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她这反应, 无不在证明周梨的话是对的。
她果然就是那钟娘子家的女儿。
而看到身陷恐惧中的女孩,周梨也有些担心起来,目光紧张地追随着她还一直朝帐子里躲藏去的颤抖身影, “别怕,你母亲不会到这里来的,我们也不会让她再伤害你。”
但是如今觉得被恐惧笼罩着的女孩却没有办法选择相信周梨, 她试图将自己整个人都融于黑暗中,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安全。
她摇着头,明显地表达着对周梨的不信任。
这让周梨和岚今都很发愁,两人面面相觑,又见女孩不顾身上的伤,先是躲到帐子后, 现在竟然意图钻到床下去。
那床底下如此狭窄, 少不得是要碰到她身上的伤。
因此周梨将灯给吹灭了。
灯光熄灭了,屋子里重新恢复了此前的黑暗,女孩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停止了,显然这黑暗里更让她有安全感,所以她也没有选择继续再往床底下去。
周梨和岚今却是不敢上前,仍旧选择了与她对话,试图让她重新对自己产生信任。
于是周梨试探地说道:“你的母亲, 不像是原来那样了, 对不对?”
这话,无疑就像是一把开启女孩紧锁着的心扉大门,黑暗中的她明显怔了一下, 充满恐惧的眼睛也忽然间瞪圆,诧异地望着黑暗中站在里间的周梨看去。
但其实她并没有看清楚人, 只是条件反射地寻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你们是什么人?”她的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单是父亲和哥哥的去世,还有三妹失足落井。
不是没有人关注到,只是大家都认为,是接二连三打击,致使了母亲的性格发生了些变化。
她也不是没有去求过叔伯,从一开始哥哥忽然病重的时候。
母亲那时候在工坊里,她才从叔伯手里取得工坊的大权,正日夜扎在里面,根本就无暇顾及家里。
所以她去找了叔伯。
那时候的叔伯,大概是因为工坊的缘故,所以他们对母亲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敌意,也连带着对自己这个侄女儿,生了不少嫌隙和冷漠。
听到自己的话时,叔伯只淡淡地说道:“你爹走得忽然,你母亲又要管工坊,性子变得严厉些实属正常,也不可能像是从前那般照顾你们兄弟姐妹,你们当适应才是。”
是的,兄长忽然急症躺在在床,她和妹妹弟弟们急得不行,母亲却像是没有放在心上一般,甚至连关忧的话在出了房门后,她都懒得敷衍一二。
一颗心,好像真的都扑在了那工坊里。
母亲这忽然的冷漠,让自己觉得她对于哥哥的病,不是那样上心,她害怕得不行,生怕哥哥也如同父亲一般忽然去了,所以才选择找了叔伯。
但是她没有得到帮助,走的时候不知道婶娘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让自己也要体谅母亲的难处,毕竟母亲如今要做爹又要做娘,顾暇不及是在正常不过了。
邻里也这样说,在兄长死了后,他们甚至更同情母亲,认定了她是个苦命人。
可是怎么就没有一个关注一下他们这些孩子呢?难道没了爹死了兄长的他们就不苦命了么?
所以当周梨现在这样清晰地说出她母亲和从前不一样,她是有些动心的,下意识就松懈了防备:“你们,是什么人?”
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怎么对她家的事情感兴趣起来?
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周梨接近自己的企图。可是她与周梨的相遇,又是非巧合。
周梨看着这个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戒备的女孩,最终觉得,唯有坦诚,兴许才能叫她安心了。
于是她说道:“你母亲的工坊里,早前买了二十来个昆仑奴,所以她涉及这一次的昆仑奴大案,我等为朝廷命官,此番正是为了这案子后续而来的。”
昆仑奴的大案,别说是芦州,就是其他州府的人都有所耳闻,所以就更不要说着芦州了,更何况大部份受害者都是芦州人,所以上至耋耄老人,下至乳臭孩童,哪个不知晓?
坊间甚至还有人老人恐吓那些个不听话,天黑后还总在外游玩的孩童们,若是不早回家,就有黑耗子将他们拿去做了小昆仑奴。
是否起到震慑效果,让孩子们早归家,大家并不清楚,但这的确是当下最流行的说法。
因此吴淑玉是知道的,但是家里出了这诸多的变故,她的目光一直都在家中,并未留意到母亲竟然还买了昆仑奴来。
心下诧异的同时,也慢慢地从床角的阴影里站起身来,但并未从帐子后面走出来,只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周梨的方向,“你们,你们是朝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