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驿丞当时就带人去追,可是还是让他跑了。我已经派人下了海捕文书,全州通缉辛良遥,只是……您也清楚,他走了水路,实在不好抓!”
“我已传书至京中,待陛下同意,即可在全国范围内搜捕辛良遥,他总是要上岸的,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肯定要走毓州出关。我会修书一封给毓州刺史,让他加紧关防的审查。”
莫迟的神志像是漂浮在水中,耳边传来的一切都真真假假,虚幻不清。
唯有杜昙昼的声音,他隐约能听得出来。
“杜大人,莫大人肩膀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这一处是最重的,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恢复起来需要时间。”
“有劳,他背后还有伤,辛苦郎中处理了。”
有人把昏昏沉沉的他扶了起来,要去检查他腰后的伤口。
我受伤了么?对,我的腰上好像……
莫迟恍惚的神思被拉得极远,飘飘荡荡不着边际,最后落下来时,好像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而是落到了一间牢房中。
莫迟双手被铁链拴在空中,断裂的指尖只要轻轻一动就会带来剧痛,火热的烙铁就在面前不远的炭盆里。
烧至灼红的火炭冒着黑烟,滚烫的热度无需接触就能传到他的皮肤上。
有人手持烙铁,狞笑着向他走来,可脚步突然被人打断。
那人从暗中露出面容,是处邪朱闻。
他原本翘着腿,坐在暗处的高背椅上,冷漠地注视着一切,现在却突然起身上前,接过了行刑官手中的烙铁。
行刑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明明是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只被处邪朱闻淡淡扫了一眼,就吓得屁滚尿流,扑通往地上一跪,头都不敢抬起来。
处邪朱闻踩着黑靴,一步步走到莫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一会儿,突然俯下身,抬起了他的下巴。
那股浓郁的金丝伽南香,萦绕着莫迟鼻间,久久都不消散。
他的手上带着一枚红宝石戒指,坚硬冰冷的戒环就抵在莫迟脸侧。
莫迟咽下一口带着血的唾沫,眼神没有因为酷刑与疼痛黯淡半分,仍旧用那双清亮锐利的眼瞳直直逼视着处邪朱闻。
处邪朱闻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一阵,忽然抬起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他附到莫迟耳侧说了句话。
后来……
炽烈的烙铁烫在皮肤上,发出一股皮肉被灼烧的诡异香味,处邪朱闻像是愤怒又像是满意地抬起头,对莫迟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
他那时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到今天莫迟都没想明白。
“杜大人!时大人想要见您!”
“现在吗?”杜昙昼迟疑片刻:“……好吧,郎中,他的伤就拜托您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扶着莫迟的人从杜昙昼变成了郎中带来的学徒。
坐在莫迟身后的大夫找了把剪刀,将他背后的衣服全部剪开,然后将药粉糊在了那个让莫迟灼痛不已的伤处。
缠绷带时,学徒忽然小声问了一句:“师傅,刚才那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我们做郎中的,不该知道的通通不问不看不听,明白了么?”
学徒应了一声,帮着师傅脱去了莫迟身上其余的衣物。
绷带一圈圈缠绕,后腰的伤口感受到阵阵清凉,难耐的灼意缓缓消减,莫迟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似乎已经过了两三日了。
睁开眼睛,见天色灰蒙蒙亮,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
莫迟动了动胳膊,想要撑着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腕正被人牢牢拽着。
抬眸望去,杜昙昼合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中,莫迟也能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
他应该是睡得很熟了,因为莫迟醒来他都没有察觉到,可即使是在睡梦里,他也还是紧紧牵着莫迟的手,生怕他会再次从他眼皮底下离去。
莫迟侧头枕在枕头上,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
杜昙昼对他的目光似有所察,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幽深的瞳孔正好对上莫迟的视线。
莫迟用手肘撑在床上,勉强坐了起来,他见到了杜昙昼眼底的血丝和眼尾的红痕,知道他这几日定是忙着料理善后,眼眶都熬红了。
杜昙昼立刻坐到床边,扶着莫迟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莫迟光着上身,只有肩头和腰间缠着厚厚的纱布,其他地方的皮肤都是裸露着,直接接触到杜昙昼胸前的衣料。
杜昙昼温热的体温从衣服下熨帖而来,没有任何阻碍地传递到他的皮肤上,从接触的部位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
“感觉怎么样?”杜昙昼的嗓音非常沙哑,声音也很虚,不是那种虚浮无力的虚弱,倒像是喉管受损后的嘶哑。
“你的嗓子……?”
莫迟吃力转过头,想要近距离地看看他,被杜昙昼一把按住:“别动,你肩膀的伤不能扯到,后腰的裂口也进了硫磺不容易愈合,总之这几日暂时都不要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