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贵子天真可爱。”黎风忍笑。

白飞飞神情十分无奈, 道：“阿飞，把剑收起来。”

阿飞再次茫然脸：“娘？”

白飞飞叹气：“娘没被欺负。”

阿飞疑惑：“可是……”

白飞飞：“……娘是对武林前辈的尊敬, 是礼貌。”

阿飞收起木剑。

黎风笑意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白飞飞啊，你这孩子也太单纯了。这样的孩子，若你出了什么事, 到了江湖上肯定会被欺负。”

白飞飞想笑，笑不出来。她扯了扯嘴角，道：“阿飞天生有很强的直觉，会分辨人的好坏。”

“可江湖中有许多生来爱做坏事，做坏事的时候并不会体现出恶意的人。”黎风道, “快活王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白飞飞沉默。她当然知道，她也是这样的人。

只是身为母亲, 她曾经的奸诈都藏了起来, 想把自己从未从母亲那里体会过的爱都一股脑的教给阿飞。

她想将阿飞教导成一个像沈浪一样，不，教导成比沈浪更好的人。

阿飞有极强的武学天赋，本身又至纯至善。她总认为, 有着超强直觉和武功的阿飞，就算她死了，在武林上也是能立足的。

最后只要再提醒阿飞远离漂亮女人就够了吧？

可黎风的出现让她头疼。

“你身体已经油尽灯枯，若搬进城里, 好生养着，还有五六年可活。若你还留在这里……”黎风看着阿飞那陡然睁大的眼睛, 心头一软，没有说完下半句话，“阿飞是沈天君唯一的后人，你可到我家养病。”

黎风一边说，一边将内力输入白飞飞体内，缓解她现在的症状。

白飞飞心存死志，就算因为阿飞活到了现在，对生存也没有太大的欲望。这么多年，她几乎在武道之路上没有丝毫存进，之前又是练的阴毒的武功，现在身体就是一个到处漏风的筛子。

对于一个生存欲望不强烈的人，黎风即使武功已经到了几乎踏破虚空的地步，也没有办法救她。

白飞飞在被黎风输入了内力之后，身体陡然一阵轻松，好似病痛已经离去了似的。

白飞飞确认了黎风的善意。但她没打算接受黎风的善意。

她没有回答黎风的问题，只是柔柔的笑着，但那拒绝的态度连阿飞都能看出来。

阿飞耷拉着脑袋。他直觉应该跟着黎风离开，但他娘不愿意，他尊重他娘的选择。

“前辈来这里，并非只是为了救我吧？”白飞飞问道，“前辈可以将阿飞带走。”

黎风挑眉：“你倒是舍得。”

阿飞忙道：“娘，我不走！”

白飞飞摸了摸阿飞的脑袋，摇摇头道：“你还小，娘给你找个师父。”

阿飞道：“可是娘，你说我不能受别人恩惠。”

“别人找上门来的，就不叫恩惠。”黎风插嘴，“以及，别人强迫给的，也不叫恩惠。”

白飞飞脸色一变。

黎风微笑：“我想让你过几年好日子，和你个人意愿无关，除非你现在自杀。不过以你的傲气，应该不会为了这等小事自杀，那会让你成为一个笑话，在你的孩子心中留下污点。所以，打晕被我带走，和主动跟我走，你二选一吧。”

白飞飞苦笑：“前辈，你何苦？”

黎风道：“拖到现在才来找你，我已经尊重了你想死的意愿。你没几年可活了，现在，我该实现对老友的承诺，好好照顾他的后人。”

白飞飞苦笑：“沈浪才是他的后人，朱七七才是他的儿媳妇。”

“沈浪过得很好，不需要我照顾。朱七七有沈浪照顾，更不需要我照顾。阿飞是他唯一的孙儿，你是他唯一的孙儿的母亲，我要实现对老友的承诺，只能照顾你们俩。”黎风叹气，“可你想死，我若不让你死，反而让你痛苦。”

白飞飞站起来，对黎风俯身一拜：“谢谢前辈成全。”

阿飞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但最终他低下了头。

小小年纪的他，早就已经见过了死亡，甚至亲手造就过死亡。他虽不谙世事，但不是不懂事。他能察觉，自己渐渐长大，渐渐有了自保之力，他的娘亲却渐渐与这个世界隔离。虽然娘亲还活着，但他总觉得，娘亲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已经到了他触手不及的世界。

他用行动告诉娘亲，他不想娘亲离开。但娘亲的微笑总是告诉他，他无法阻止。

“那就现在出发吧，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行李就不用了。”黎风道。

白飞飞摇摇头，道：“我没有什么必须拿的东西。”

阿飞喃喃道：“我还有几把木剑……”

黎风道：“到时候我给你找几把好剑。”

阿飞眼睛一亮。

黎风失笑：“也是个剑痴。”或许我能给叶孤城找个好传人。

……

白飞飞知道拒绝无用之后，顺从的带着阿飞跟着黎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