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一只加更君

◎献身之后,夫妻之情◎

俞星臣没理会薛放, 要是可以,他愿意在十七郎耳畔痛打惊堂木板子。

这一刻,他几乎忘了屏风后内厅处, 还有一堆人旁听着。

眯起眼睛盯着钱三娘,俞星臣道:“刁妇, 本官话已至此, 你竟还是冥顽不灵!你是不肯招认了?那本官只能请太医来给你诊脉, 推断你几时有孕……另外, 你以为黄友兴只跟一个酒友说过‘醉’话么?他说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肉眼可见的, 钱三娘呼吸都急促起来。

俞星臣冷哼了声:“不然,你以为本官怎会知道你们曾经因为不孕而求医?你自己也说了,醉汉醉了后, 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你以为那些话就不实,难道忘了有一句话叫做‘酒后吐真言’!”

薛放有点佩服他,他能够从那些厚厚的文书里精准地找出有用的线索, 这也是一种大本事。

钱三娘闭上双眼, 两只手不知不觉中把裙子攥的死紧。

俞星臣道:“本官看来, 这醉汉嘴里的话,可比你的话可信多了。你还不如实招认, 你腹中骨血, 到底是黄友兴的,还是你勾结之奸/夫的, 是不是因为黄友兴发现了你红杏出墙, 珠胎暗结, 想要做点什么……你便恼羞成怒, 将他杀害!”

钱三娘原本还跪着, 这会儿不知是体力不支, 还是心神恍惚,微微瘫坐在地。

俞星臣倒是担心她的胎有事,便叫一个差役去寻个稳婆来,上前查看。

稳婆听了听她的胎,觉着无恙,才又先退下。

堂内,钱三娘手撑着地,耷拉着头,另一只手扶在肚子上。

俞星臣并没有催促,他知道这女人是在做决定。

果然,过了片刻,钱三娘道:“大人,杀人者死,我自然也是难逃死罪了,是不是。”

俞星臣道:“律法如此。”

钱三娘问道:“那这孩子……将会怎么样?”

俞星臣道:“那就看他是谁的骨血,若是黄家的,或许还可以交给他们抚养,若不是……”

钱三娘抬头。

俞星臣淡淡道:“多半会送到保婴堂去。”

钱三娘嗤地笑了声。忽然说道:“这怎么也比弄死他要好吧。”

俞星臣微微皱眉,薛放道:“谁要弄死他?”

钱三娘道:“还有谁……”

俞星臣问:“你的丈夫、黄友兴?”

钱三娘叹了口气。

薛放不敢苟同:“这要真的是个孽种,你丈夫想要把它除了倒也不是什么不近情理的,你因为这个才把他杀了?”

他料定钱三娘怀的是那蒙面凶手的种子,如果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为何还要叫他有骨血留世?

钱三娘抬头看向薛放:“原来官爷也是这么想。”

薛放道:“说句不中听的,是个男人都会这么想。”

“倒也未必吧。”俞星臣在旁开口。

薛放震惊:“俞巡检有不同看法?”

俞星臣道:“不管如何,未出世的孩童有什么过错?就算钱三娘杀人当死,律法还要因她有孕而网开一面,可见罪不及婴孩。”

钱三娘听了这句,含泪一笑:“多谢俞大人。”

“本官不过是据实而言,”俞星臣面色温和,道:“方才你问你死后,孩子当归何处,本官已经告诉了你。那么你也该把实情告诉本官了吧。”

钱三娘摸了摸肚子:“这孩子,确实不是黄友兴的。但也不是奸/夫的。我自从嫁入黄家,从来操持内外,恪守妇道,并没有什么奸/夫。”

俞星臣道:“说下去。”

“此事极为离奇,”钱三娘低笑道:“只怕我就算是说了,官爷也未必会相信。”

“你只管说,信不信,我们自有判断。”

钱三娘闭上双眼,脸上屈辱跟愤怒的表情交相闪烁,她回想过往:“那是在四个月之前。”

那天也是晚上,钱三娘听见响动惊醒。

室内黑暗,她只瞧见两个人影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人正是黄友兴,但他不敌对方,很快被人制服。

钱三娘刚要起身,一把菜刀就架在了黄友兴的脖子上,那人低吼:“不想死就老实点!”

黄友兴见大势已去,吓得发抖:“别、别动刀子,有什么好汉只管说……”

钱三娘惊慌失措,跟着说道:“钱我们也有,只管拿去。”

这会儿,另一个人影从墙边走了出来,接过前面那蒙面人的刀,依旧贴着黄友兴的脖子。

之前打斗的那人却走到炕沿边上。

接下来的一番话,跟方家娘子的讲述大同小异。

不同的,是钱三娘跟黄友兴两个人面对此事的态度。

钱三娘起初当然是不肯,可是菜刀在黄友兴脖颈上一沉,他的心就凉了,忙道:“好汉,可以商量,不要乱来。”

蒙面人则望着钱三娘狞笑:“你要当寡妇?还是要你们夫妻都无事?就看你的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