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尼禄的自知之明

于是尼禄就在罗德的拉拽下,费劲地一步步爬上榕树枝。

他垂着小腿,紧紧抱着罗德的手臂,几乎是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

尼禄树脂般的眼眸移动,象黏胶一样粘在罗德光裸的双足,再粘粘地往上,宛如粘腻的蟾蜍般,一点点挪到他微露的锁骨,那里就象刀锋一样斜去两侧。尼禄吞咽下口水,接着去瞄他突出的喉结,那里形成一点阴影,性感而沉着。

一种渴望如冬眠之蛇一般苏醒。尼禄觉得十分口渴。

他攀紧罗德,僵硬的身体猛烈地晃动一下。

罗德连忙挽住他的肩。他硬实的皮手套箍住尼禄的肩头,衣料上清冽的气味如铁索般将尼禄紧紧束缚。

不知为何,尼禄忽然心如刺伤般疼痛。

忧伤象油脂一样糊住他年轻的眉睫。他的眼睛眨两下,蒙起一层晃荡的水雾。压抑宛如爬虫般在他的语气里蠢动,他的阴郁气是从灵魂里散发的。

“我想去军队学习骑射和搏斗。”他说。

“为什么?”罗德随口一问。

尼禄盯他一眼,纤密的眼睫又迅速垂下去,绵软地说:“因为我太弱了。”

罗德仅仅愣了一瞬间,不驯而狂放的笑容就如流星般坠入他的脸上。

他松开尼禄,侧躺在树上,一只手撑着下巴,那双可称为美艳的双眼放出凌厉的黑光。

“那我就祝您早日强壮如海神波塞冬!”他咧出一个飞镖般的微笑。

尼禄朝他挪了挪,娇贵的手一不小心就碰到他硬硬的黑手套。

青涩而敏感的少年抖了一下,手指象被烫伤一样火辣辣的。

他的脸瞬间就羞红起来。仅仅是这点轻微的触碰,就能使他心波荡漾,好象羽箭般沿着血管捅进他的心头。

凉风从树缝间吹进来,有树叶的苦涩气味,很清新。

尼禄感到脸在烧。他局促不安地侧躺下来,用手捂着热烫的脸。

他细瘦的双脚绷直,笔直的腿一伸长,宽袍扯动几下,就露出一截细白的肚皮。

尼禄捂着脸,没发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好象一只露出肚皮酣睡的小狗。

罗德笑了笑,笑容是带有某种恶意的。

他伸出脚,瘦削的脚慢慢逼近,用脚尖戳了一下尼禄的肚皮。

尼禄的敏感超出罗德的意料。他猛地缩成一颗球,银白的绒毛脑袋晃了几下,刘海之下是羞得通红的脸皮。

他慌张至极,手忙脚乱的,肢体在树枝上打滑。

罗德立刻整肃起来,语气绷紧如满弦之弓:“尼禄!”

他紧张地坐起来,去抓马上就要掉下去的尼禄。

但他没有成功。尼禄象球一样从树间滚下去了。

他掉进了盛满水的天井里,发出一声巨响。叮咬鱼血的蚊蝇嗡嗡地飞起,象沸腾的开水。

四周的奴隶们丢掉手上的活计,七手八脚地去捞他们的主人。

……

深色的暗影象岩浆一样淹没皇殿。

安东尼宛如鬼影般闪到殿门口,碧蓝的眼眸里冒出幽怪的眼光。

昆汀躺在女奴的腿上,懒洋洋地打着盹。女奴将东方香油抹在他厚墩墩的太阳穴,修脚师抱着他宽肥的脚,额头汗津津的,用锉刀修理他的脚指甲。

安东尼吸了口气,幽幽地走进来。他暗钝的金发好象上了绣。

昆汀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冒着油光的红头发在女奴的腿间蹭了蹭,神色晦暗地说:“我母亲就在楼上的浴池里等你呢!”

“哦……”安东尼顿住脚步,尴尬地摸了两下鼻子,“谢谢指路。”

昆汀举起银杯,让女奴往里倒满葡萄酒,手腕处的肥肉象棉絮一样摇荡着。

“她这几天因为我的事情脾气不好。”他戏谑道,“等会儿可有你受的!”

“好……”安东尼脸色僵硬,苍白就象油漆一样晕开在他的脸庞。

他硬是挤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眉目之间尽是面具一般的僵。

“对于您的遭遇……我深表遗憾。”他虚伪地说。

昆汀一口气喝光葡萄酒,粗短的脖子里发出“咕咚”的声音。他肥厚的舌头舔干净嘴角的酒渍,神色揶揄地骂一句:“男|妓……”

安东尼听到他在骂,脚步迟滞了一下。愤怒的红色漂浮在他的耳根和眼角,这一瞬间他的蓝眼睛刺过一道白芒,象一头海怪叫嚣而出。

但他紧抿着嘴,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打着滑如泥鳅的步子,轻缓地蠕动到二楼的浴室,呼出一口严阵以待的气。

麦瑟琳娜全|裸着身体,松散的红头发上套着一顶黄金发箍。

她站在浴池边,往熏炉里新添一些印度香料,烟雾如同蛇信子一样从炉眼里钻出,萦绕她细长的手指。

在烛光满布的幽暗浴室里,她就象一块招揽蝇虫的肉。

她冷漠的视线飘过来,象鸟羽般落到安东尼身上,不冷不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