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丝冰凉如水的触感从池翊音脖子后面滑过去,瞬间激起他本能的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
池翊音僵硬在原地,他死死的压制住自己的本能,没有立刻回身查看自己身后到底有什么。一角被风吹过来的窗帘?还是……
人的头发。
迅速从身后蔓延上来的黑色很快就给了池翊音答案。
周围的温度开始继续下降,冰霜从地面一路蔓延到墙面,空气里恍惚传来凄厉尖啸,好像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闺房,而是停放尸体的太平间。
柔顺乌黑的秀发攀上池翊音的肩膀,进入他的视野,不等他有所反应,就又迅速绑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是腿……
堵死了池翊音所有逃跑的可能。
而仅仅只是眨眼之间,头发已经将他团团包裹成了一个茧,死死勒住他的同时也带来窒息的压迫感,让他觉得胃部被捣了一拳,就连内脏都被挤压成一团,恶心感冲向喉咙欲呕,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头发直冲他的眼睛而来。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在池翊音的眼里都像开了慢动作,一帧一帧前行。
他强忍着将要被刺穿眼睛的压力,越是危险之时大脑越是冷静,以头发为线索开始倒推。他料定这一切都有迹可循,即便是恶意的系统也不会毫无章法。
闺房镜子里的女人,自己恍惚看到的下车少女,宅子外雾气里一闪而过的女人,古树镇人们手里报纸上的女鬼标题……
被池翊音观察到之后封存在脑海里当做素材的记忆,此时都被重新调取出来,迅速支撑起池翊音的猜测。
眼看着头发就要彻底包裹池翊音,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大喊:“你要杀了你自己,然后让马磬得偿所愿吗!”
当马磬这个名字被喊出来时,一路势如破竹直指池翊音的头发终于有了不同的反应,堪堪悬在池翊音的眼前,距离他的眼球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马家少爷马磬的名字,似乎对头发的主人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仅仅只是听到就足够动摇对方。
奏效,猜对了。
攻击他的,就是镜子里的女人,也正是马家大小姐马玉泽。
他的扮演对象。
池翊音微笑,趁热打铁道:“马磬讨厌你,想让你死了之后自己占据家产,你准备就这样让他如愿以偿?马小姐,这里虽然是你的家,但现在,我才是马玉泽。”
“杀了我,就等于杀了你自己。到那时,亲者痛仇者快,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相反,如果你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
池翊音眸光闪了闪,刻意慢慢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既是技巧性的引听者共情,也是为了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
长发紧紧勒住他的腰腹,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窒息带来的问题全部在他的身上出现,不仅眼前开始冒着金星,就连耳边也只剩下了嗡嗡的白噪音,使得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太清。
池翊音费力的深呼一口气,强撑着快要爆炸的心肺不让自己看起来有任何异常。
而他的声线带着莫名的诱惑力,带着令人信服的魔力:“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向你展示……你想要的结局。”
四周一片寂静。
长发既没有继续攻击池翊音,也没有放开他,就这样僵持在了原地,似乎是在犹豫他话里的真实性。
池翊音没有松懈,快速的看过身周,在心里一项项排查能够为他所用的地方。
最先被他排除的,就是武力突破。
西装上别着的胸针和眼镜或许可以派上用场,旁边圆桌上的大剪刀格外乍眼,但池翊音并不打算尝试,没有目的的胡乱挣扎只会激怒女鬼。
要做,就一刀毙命,要么就干脆不要做,犹豫之间,最是害人,两头讨不了好。
池翊音毕竟是常年伏案写作的人,即便他为了获取灵感而经常探索凶险之地,体力比寻常人要好很多,但对上身后的女鬼,就显得不够看了。
他不需要尝试,也知道捆住他的长发并不是他能挣脱开的。
既然想要谈判,那最起码的诚意要拿出来。
尤其他现在正处于劣势。
池翊音刚踏进闺房,只来及看了一眼,就被女鬼袭击,根本没有看清房间里有什么。
但现在,他却立刻锁定住了房间里的一副挂画。
西洋风格的油画,画着天空和黄澄澄的麦田。构图简单,笔触稚嫩,唯一的亮点是颜色选用的着实鲜亮,仿佛能体会到画者晴朗的心情。
但这样一幅画,挂在马家大小姐的房间里,就显得很古怪。
整个马家都是古朴大气的徽派建筑,即便有座钟这样的西洋物件,但整体也是中式风格,不像是会挂油画的模样。
况且,对于富贵的马家而言,就算用油画装饰,也不会用这种水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