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勾心斗角

林皎月走到街上才敢把怀里的钱都拿出来。罗敏出手大方，给了林皎月五十两，揣在怀里坠坠的。

她走到街边小铺子要了一碗鲜肉馄饨，坐在一边等。正等着，却见远处走来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年轻些的那个还扛着扁担。两人草鞋布衣，像是远道而来。

两人坐下，也要了两碗馄饨。林皎月只觉得那年老的一直盯着她看，还以为遇到了登徒子，心慌意乱，转头就要走，却被那人开口拦下“姑娘留步！”

她转头冷静开口“您认识我？”那人憨厚一笑，起身道“我看姑娘很是面熟，就想向姑娘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林皎月被他勾起了兴趣，转头问。

“林家的三夫人，苏素。”男人话音刚落，林皎月心头狠狠的颤动了一下“你，你认识她？”

“我见到你，就想起我的那个故人。你和她长得太像了。”他眼泪汪汪，问道“你是不是林家三姑娘？”

林皎月微微的点了点头。

男人忽然老泪纵横，他摸了一把眼泪，带着哭声道“我见你第一眼就认出，你是我那苦命妹妹的孩子！”

他微胖的身子灵活的窜出来，两步走到她面前，哭唧唧道“你和你娘亲，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你是？”皎月被这巨大的冲击弄晕了，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我是你的舅舅啊！唯一的舅舅！”他转身又把那个年轻一点的男孩拎出来，介绍道“这是你哥哥，苏南安。”

男孩子看起来和林皎月差不多大，清秀的脸，显得很憨厚。林皎月有点尴尬，只好点了点头，心里却一直想着回去给罗敏送馄饨。

“月儿，我进城这两天都听说了，林家败落了，”他伸手拉住林皎月“你这些年在林家也受了不少的苦吧，总之林家也完了，不如和舅舅回乡下，先避避风头。”

林皎月被这个小老头闹得脑仁疼，刚想拒绝却被他一把拉住。小老头泪光闪闪，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袖“舅舅没钱没势，你爹他欺负你娘的时候，我不能保护她。现在舅舅能为你做的，也就是带你走，等风头过了，我再送你回来。”

她被小老头说的动了心，渐渐的松开了手。本来也是，她在这里也没什么依靠，如今林殷殷出事，恐怕最后自己还要跟着受罪。

那碗做好的鲜肉馄饨冒着热气，林皎月定定的看了一会，转身跟着小老头走开了。

林皎月松了口，连夜跟着这个便宜舅舅和哥哥回了乡下。乡下距京北有挺远的距离，虽然不像京北那样繁华，但粗茶淡饭，倒也是个好去处。

舅舅叫苏质，是个佃户。到了家以后，一个粗布衣服的女人出了门，一双柳叶眉，胖乎乎的，却意外生出几分刁蛮。女人姓李，是苏质的妻子，林皎月的舅妈。

林皎月随着舅舅进门，向李氏见了一礼。李氏轻蔑的打量了一番她，冷笑道“我当林家是什么门户，生下来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林皎月平白被她嘲讽了一番，当即懵了。苏质怕李氏继续说些什么让场面难堪，便开口阻拦道“少说两句，月儿还没有吃饭呢。”

“吃饭？”李氏更加不乐意了，转头把手里的抹布摔在锅台边上“明明都揭不开锅了，还领一张嘴回来吃饭，不想过就别过了！”

苏质不敢说话，苏南安有些看不过眼，低声道“娘……妹妹远道而来，你别这样……”

“远道而来？”李氏又讽刺的笑起来“我还远道而来嫁到你们家呢！”她狠狠的剜了苏南安一眼“来了个狐狸精你就不知道怎么好了，死相！”

林皎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尴尬的躲在一边。苏质叹了口气，走到一边去淘米。

苏南安偷偷看了林皎月一眼，在李氏看不到的地方冲她摆摆手，用嘴型道跟我走。

林皎月看了一眼气呼呼的李氏，再看一眼窝囊的舅舅。思索片刻，还是跟他走了出去。

乡下的天似乎比京北的天要晚的早。天空澄澈如洗，一道残阳横在天上，把天空染成葡萄紫的颜色。

苏南安领着她慢慢的往田间走。路上偶尔能看到几只闲适的猫狗，还有淡淡的炊烟飘过去。

林皎月提着裙子，用脚踏在泥土上，她低头就能闻到草木的味道。

她听见身侧的苏南安怯怯开口“月儿，你今天别怪娘。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没怪舅妈。她应该生气的，如今日子本就不好过，我又来捣乱。”林皎月脸色淡淡，用脚尖碾着一块泥土。

“那……月儿，你会留下来吗？”苏南安好像是想了很久很久，才鼓起勇气开口问。

林皎月终于停住了动作，抬头想了想，才回答道“或许吧……”

苏南安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自己什么话都不用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