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要一直关着我吗

将午餐送进房间后,纪沧海在客厅等了两个小时,随后重新走进房间,想去收拾碗筷。

房门打开,屋里安静无声,残渣剩饭放在木托盘上摆在门口,纪沧海一推门就能看得见。

看到凌云帆没有闹绝食,纪沧海松了口气。

“纪沧海。”坐在床边的凌云帆突然喊了一声。

见凌云帆主动和自己搭话,纪沧海又惊又喜:“云帆?”

凌云帆抬起左手,铁链手铐哗哗作响,他问:“你说你是因为喜欢我,不希望我离开你,所以才绑着我的,对吗?”

纪沧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说:“云帆,陪我去国外好吗?你只要点点头,我立刻解开你身上的手铐带你走,我会弥补你的,我会对你好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凌云帆冷漠且决绝:“纪沧海,我想要离开你,我死都不会答应跟你去国外的,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纪沧海:“……”

凌云帆:“你打算就这样把我一直关着?”

纪沧海:“好好休息。”

他拿起地上放着装有残羹碗筷的木托盘,转身离开房间。

就在纪沧海关门的那瞬间,他听见凌云帆问:“纪沧海,如果我生病,你会解开手铐送我去医院吗?”

纪沧海没回答,顺势把门关了。

但让纪沧海没想到的是,那是凌云帆在那间房间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

从那日后,凌云帆的状态变得奇怪。

他像是哑了一样不再说一句话,要么躺在床上休息,要么坐在角落发呆,每天虽然会乖乖吃饭,但吐得比吃的多。

他胃疼的次数开始上升,吃药的剂量开始增加。

他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这天,纪沧海给凌云帆送饭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因胃疼蜷缩在床的凌云帆的头:“云帆,胃很疼吗?我拿热毛巾帮你揉揉吧。”

凌云帆没有回应。

纪沧海于是拿来热毛巾,抱起凌云帆帮他揉胃。

让纪沧海没想到的是,凌云帆没有反抗。

他被纪沧海圈在怀里,闭着眼睛,安静得不似醒着的模样。

这样的凌云帆明明是纪沧海希望的乖巧模样,可纪沧海却觉得一阵阵心慌。

纪沧海和凌云帆说话,试着得到回答。

他说了很多,有青涩年少的回忆,也有他对两人去国外的憧憬。

但凌云帆至始至终没有给他一点反应。

纪沧海这时才发现,比愤怒生气更可怕的是无视与冷漠。

他想起年幼时在家,母亲也是这样,她冰冷得不像活物,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只在偶尔喝醉的时候表现出痛苦和绝望的情绪。

那天之后,纪沧海拆掉了房间窗户的铁板。

晴朗白日,和煦的阳光重新洒进房间,让这个被黑暗笼罩许久的屋子变得明亮起来。

纪沧海以为凌云帆会高兴。

但是没有。

凌云帆背对窗户,拉起薄被遮住头,似乎因为太久没见阳光而觉得它炙热灼眼。

再之后的几天,纪沧海试着激怒凌云帆。

他将他压在床上,吻他,揉他。

可就连这么过分的事,凌云帆都没有任何反应,他像个断线的木偶玩具,任由纪沧海摆弄。

并且纪沧海惊愕地发现,凌云帆已经消瘦到摸上去能感到硌手的骨头了。

“云帆。”

纪沧海喊了许多次凌云帆的名字。

但凌云帆闭上眼睛,充耳不闻。

夜间,纪沧海睡在客厅时做了噩梦。

纪沧海近来总梦魇,所以这本来并不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

他躺在沙发上,四肢沉重如千斤巨石压着,看见母亲穿着素净的吊带连衣白裙,站在沙发边俯身看着自己,她乌黑的长发垂落,将她精致小巧的脸庞遮挡了大半。

她不像之前在噩梦中那样鲜血淋漓、皮开肉绽,而是纪沧海记忆里脆弱苍白的模样。

母亲说:“你做了和你父亲一样的事。”

纪沧海发不出声音,在心里回答她,我知道。

母亲又说:“你做错了事,错得离谱。”

纪沧海疲惫地心想,我知道。

母亲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寂静晦暗的客厅里,回荡起开门轻微的吱嘎声。

纪沧海震惊地看见关着凌云帆的房间门被打开。

凌云帆目光呆滞,四肢僵硬地缓步走出房间,似乎要离开。

纪沧海使了全力想起身,却怎么也动不了。

但凌云帆没有离开,而是朝纪沧海走来。

当凌云帆走近时,纪沧海看到他手腕和腿上捆着铁链,那些铁链深深嵌进他伤口处腐烂的肉里,甚至有些地方隐隐可见白骨,瞧着极疼极痛。

凌云帆朝他走来,每一步都带着铁链碰撞的响声。

“我恨你。”凌云帆喊着哭着,落了两滴泪后,眼睛开始淌血,“纪沧海,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我恨你,是你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