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陈晚,你真是神了!”一考完试,王利安便迫不及待地搭上陈晚的肩膀,明明一起上的课,陈晚归纳的重点与考试内容惊人地重合,仿佛老师私底下给他开了小灶似的。

陈晚没抽出空做羽绒服,身上仍是穿的棉袄,里三层外三层的,外表看不出来,实则极为厚重,王利安这胳膊猝不及防地往肩上一搭,差点让他以头抢地。

王利安急忙拽住陈晚的衣领,他要是摔下去,自己罪过就大了。

受够了棉袄的陈晚到家直奔工作间,戴上自制的口罩,缝了一件羽绒服内胆。副食店的鸭子以灰麻鸭为主,以至于鸭绒的颜色也是灰扑扑的,虽然不太好看,但丝毫不影响保暖的效果。

换上羽绒服的瞬间,轻若无物的感觉令陈晚快慰地闭上了眼睛。

还剩了一部分鸭绒,陈晚重新裁布给许空山做了件同款。尽管许空山不怕冷,出门在外,多做准备没有坏处。

路面平坦,许空山抬手摸了下发烫的耳垂,车里残留着一股烟味,黄建业烟瘾大,一天不抽上几根浑身不舒服。

“准是你对象在念叨你了。”黄建业扔掉杵灭的烟头,赶紧关上车窗。他裹紧身上的衣服,玻璃车窗能挡风,但挡不住外面的低温。

一提到陈晚,许空山整个人都变得柔和,如果他此刻看一眼后视镜,上面将会倒映出一张掩饰不住笑意的面庞。

路面的反光打断了两人的闲谈,黄建业坐直身体,再次摇下车窗,示意许空山缓慢停车。

大货车后的尾灯亮起,车队接连减速,黄建业跳下车,路面上的薄冰在他脚底发出碎裂的咯吱声。

“上冻了。”黄建业跺了跺脚,挨个招呼大家伙等会注意控制车速,结冰的路面可不敢马虎。

许空山远远望出去,没有发现下雪的痕迹,应该是之前下雨给结的冰。

薄薄的冰层一踩就碎,厚度估计只有一毫米左右,但也恰恰是这一毫米,曾经让不少司机轻视它的都栽了跟头。

黄建业经验丰富,借此机会向许空山传授了许多遇到特殊路况的应对方法,有些知识,不身临其境是无法真正学会的。

许空山听得认真,把黄建业说的全部记在了心上,黄建业不可能永远坐在副驾驶上指导,他必须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

天气阴冷,许空山不停根据路面情况调整着行车速度,作为领头羊,他不能出半点差错。

又行驶了大约两公里,许空山再次停车,拿出车上的防滑链条绑在车轮上,黄建业未进行阻止,说明着许空山的做法是正确的。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许空山果然不会让他失望。

装好防滑链条的车队继续上路,黄建业将指挥权交给了许空山,他倒要看看许空山能给他多少惊喜。

安州的海拔比南城高,在地理位置上它属于西南,不过冬日温度低于零下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夜间气温,最冷的时候能降到零下十度。

南城再冷,温度也基本维持在零度以上,跟安州相比,那简直小巫见大巫。

“要下雪了,稍微快一点。”跑长途除了会开车,还得会看天气。许空山没见过雪,自然不清楚下雪前的征兆,黄建业指向不远处半山腰的乌云:“下雪跟下雨是一个道理,你想想,雪化了不就是水么,对不对?”

黄建业没学过物理,说不出什么水的三种形态这类书面用语,他直白的解释反而更容易让许空山理解。

许空山没有见过下雪,粗盐似的雪粒伴着寒风落下,逐渐蔓延成雪花。好在他们及时赶到了休息区,黄建业嚯了一声,抽出烟叼在嘴上:“都检查一下篷布遮没遮好,车门关紧了。”

雪势不知何时会停,但至少他们今晚是走不了了。

“大山。”不多时黄建业的头发上便盖了一层白,他搓着粗糙的干燥的手掌,发出老树皮摩擦般的索索声响,“弄好了就进屋,怪冷的。”

“知道了。”许空山小跑两步,在积雪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刻的脚印。

休息区的小屋里烟雾缭绕,开水壶里蒸腾的水汽与众人口鼻间吞吐的香烟混杂在一起,温暖而惬意。

许空山倒了一缸开水,拿出包里的馒头掰成块放里面泡软。车队里的同事骂了一句鬼天气,把手上的馒头往桌面一砸——砰!

好家伙,他拿的哪是馒头,砖块还差不多。

“你光吃馒头啊?”黄建业扭头看了眼许空山,别人再简单好歹也有点自家做的酱菜,舍得的还掺了肉末,天冷,再加上重油重盐,保存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黄建业上有老下有小,每个月发了工资直接上交,日子过得不好不坏,虽说他常常跟队里的人开玩笑说家里有个母老虎,但衣食方面他从未操过心。

许空山对吃的不讲究,他饿极了连山上的黄泥都吃过,纯白面的馒头在他看来算是挺好的东西了。陈晚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他单想着许空山带了钱票,亏待不了自己,却忘了当下的物质条件不是说买就能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