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回头寻岸(第2/4页)
沈安若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进入警戒状态,直直地瞪他,小心防备着他的下一步行动。倘若他想在这里逼她就范,她一定要反抗到底,并且准备真的讨厌他一辈子。结果他并没有再碰她,只是双臂支住墙将她圈在里面,低声说:“我们……”
“闭嘴,我讨厌听到你的声音。”她踢他一脚,没用什么力气,但是趁机猫下腰,从他胳膊下面钻了出去。
浴室外面的空气好多了,安若的呼吸终于顺畅,湿淋淋的,到更衣室去翻出他以前的睡衣和内衣,一股脑地塞进衣物消毒柜里,又去帮他找了新的牙刷。她正打算悄悄地把东西都放到浴室外面的隔间里,程少臣恰好擦着头发出来,于是她把还留着很热温度的睡衣朝他头上使劲扔过去,他一伸手,很潇洒地接住了。
后来安若到冰箱里拿出冰袋敷了一会儿眼睛,免得明天肿到没法见人,回来时程少臣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沈安若爬到床上用脚掀他,“这是我的床,你到别的房间去睡。”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怎么还不解气?”程少臣含含糊糊地嘟囔,“精力真够好的,闹了这么久也不嫌累。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本来她已经快消气了,但“上班”这个字眼令她的火气腾地又冒了出来,“谁要去你的公司上班?我明天就辞职!”
“辞吧,我养你。”程少臣的声音还是有点迷糊。
“见你的鬼,我宁可去做酒家女也不用你养。”
“好,我天天去给你捧场。”
她快被他气死了,使劲地推他,“讨厌,走开,你睡书房去。”
“我建议你别闹了啊。你再推我,后果自负。”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虽然闷了一肚子火,但好女不能吃眼前亏,沈安若立即乖乖地躺下,隔着他足足有半米的距离,还拿了个枕头扔在两个人中间,“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告你……私闯民宅。”她生生地把某个将要脱口而出的不堪字眼吞了下去。
程少臣躺在那儿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表情很慵懒,但眼睛里又透出那种算计人的神情。后来他笑了笑,重新闭上眼睛,真的没再去骚扰她,大概他累了,没多久就听到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声。
沈安若却睡不着,始终陷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她哭过与喝过酒都会失眠,何况今天还是两种情况搅和在一起,头又开始痛,只好起身开了灯去找药吃。
灯光很柔和,程少臣枕着一只胳膊俯趴在枕头上,睡得很好。他睡着的样子总是很乖巧,长长的睫毛覆下来,嘴角也微微翘着,而且他睡觉非常安静,从来没有各种奇怪的声音,只是今天他不同寻常地俯睡,把脸挤成很可爱的形状。
安若下床时替他将已经滑到腰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他睡觉爱光着上身,又爱踢被子,然后她就看清了他背上有好几处触目的伤痕,有被她哭闹时故意掐出来的,也有后来两人厮缠时她用指甲抓的。她可真是没手软,难为他一声也没吭。安若突然疑心他趴着睡就是因为这些伤口在疼,所以后来她找头痛药吃时,莫名其妙地连治瘀伤的药膏都翻出来了。
她观察了一阵子,再次确定他睡得很沉,然后半跪在床上,小心地将透明又清凉的药膏抹到那些伤痕上,边抹边在心里骂自己,还有他,“我怕他明天告我故意伤害,所以要消灭证据。”安若自欺欺人地想。
程少臣突然动了一下,她惊得背后发凉,结果他只是翻身换了个睡姿,舔了舔唇,似乎正在好梦中,根本没有醒。安若屏气看了他很久,意识到自己竟忘了喘气。她深呼吸几下,把那盒药膏扔到床边柜上,重新躺下,但过了很久仍然没睡意,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她想或许应该再去吃两粒安眠药,然后发现原来床头灯也忘了关,又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
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搭到她的身上,接着程少臣把脑袋也凑过来。他的样子有点迷迷糊糊,应该是被她吵醒了,揉着眼睛睡意蒙眬地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安若抓起他放在她肚子上的手,扔到一边去,把他的脑袋也从她腿上挪开,啪地关灯,“别说梦话,快睡觉。”
日子总要继续。第二天,沈安若如平时一样提前一刻钟就出现在办公大楼,妆容精致,衣着熨帖,面带微笑与正在清扫的保洁人员和气地打招呼,她们看她的眼神也一如既往地友好。周经理他们给她电话汇报或讨论工作以及中午吃饭时遇见时,也谈笑如常。昨夜仿佛就是大家集体参演了一出话剧,戏落幕了,演员们迅速脱身,各自回归正常生活。
只有孙爱丽,沈安若对她有一点点的歉意,毕竟她与自己最熟,因为工作与程少臣之前有过交集,也曾一度与她谈到他的话题,虽然她无意欺骗戏耍,但到底瞒了事实,如果这位孙姐姐怪她,她也难辞其咎。但吃完饭在楼梯上遇见时,孙爱丽不等她开口,就先搂了她的肩轻轻一捏,“大家没恶意,只是喜欢你,所以逗你玩。别生气。你这些天也够左右为难了吧,可怜见的。”反倒令她不能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