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酒不听话的玩意儿

徒然伤神了好久,乔曦讷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贺时鸣掐着她后颈的手明显更不耐烦了,重力之下,她的脸上起了波澜,那是疼痛的表情。

“乔曦,说话。”

他逼迫她说话,但她不知道说什么。她不论怎么解释,在他眼里都只是七万块而已,他手指缝里漏下的都不止这点。

“....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

贺时鸣不以为意的打断她,似乎是懒得听她继续说这些毫无价值的辩驳,“那是什么?别跟我谈什么梦想。这点东西值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提前碾灭了她尚在挣扎的余温。

乔曦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变成了这样,他和她说话时没有在把她当作一个平等的人,而是俯视着一只小猫小狗。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平等的,只是他从始至终都伪装的够好,够小心,以至于此时突然扯落这层遮羞布,她没有获得真相被证实之后的平静,反而无比难堪,更加羞愤。

“我是什么?七哥,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她喉咙冒出酸楚,和一种潮湿的气味混在一起,身上湿透的舞裙有如千斤重,压在她身上,喘不过气来。

“你自然是我的人。”他好轻松的给出回答,一秒的思考也不曾有。

乔曦颓败的垂头,“是吗....”

这句话的重点不是落在“人”上,而是落在“我的”。

把人换成任何一个名词都是相同的意思。

“是你的人,还是你的玩物?”她终于不避讳的问出了口,很早就想问了。

贺时鸣本就冰冷的眸一瞬间沉到底,“玩物?”

他看着面前倔犟的女孩,她哪里傻了,她比任何女人都聪明不是吗?

男人只是沉默,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无声的沉默往往就是答案所在,乔曦的心在被无数次揪起后,缓慢的陷落海底的泥沙。

“....所以我只是你养的玩物,对吧?”她的灵魂似抽离了肉-身,游荡在高空,嗓音是飘渺的,费力去抓,只能抓到一把风。

又是这种感觉。

贺时鸣想到了小时候,爷爷去偏远的村镇调研,他觉得好玩吵着要跟去。到了村落后才发现,除了一望无际的麦田,起伏绵延的山丘,哪有什么好玩的。

他一个人被留在住处,警卫员见他闷闷不乐,带他去乡野里捉麻雀玩。

那是一只多么机灵可爱的小麻雀啊。

他跑了十多里去找当地手艺最灵巧的村民,编了一只精巧的竹笼子,把竹笼高高挂在树枝上。

每每有风拂过,竹笼摇晃,仿佛能奏出一首悠扬的乐曲。

可那鸟儿叫个不停,扑腾着翅膀,去啄笼子

没日没夜的叫,它并不喜欢这个精美的笼子。

不过四五天,鸟儿就死了。

绝食死的。

那年他才七岁,还不懂那只麻雀为什么宁愿死,也不肯吃一口东西。

“看来是我最近太宠你了。让你分不清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贺时鸣垂下眼,话说的很淡,优雅地整理着因抱她而弄乱的袖口。

腕间一抹银白色的手表重新露了出来,寒光刺目,乔曦一瞬间恍神。

七万块,还够不上这只手表的十分之一。

心口钝痛。

为这道昂贵的光。

为他残忍的真话,也为他们之间无可跨越的鸿沟。

他再怎么迁就她,宠着她,哄着她,也只是一种玩法。

这是一种专属于他们这类人的

--上流玩法。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跟了他之后,还要固执的为七万块拼命。

“.....下次不会了。七爷。”她不敢轻易乱动,任何细微的动作都能引发手上那一串铃铛的颤动。

泄露她心底无数卑微的心思。

“下次不会了?那这次呢?”

“....这次我还是想拍完。”

贺时鸣点头,道:“还真是倔。”

乔曦知道他彻底生气了,“对不起。”

一声轻笑自头顶落下来,笑里全是轻浮的不屑。

“曦曦,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值钱,你说哪个玩物会像你这么不听话?”他若有所思的顿了顿,觉得这个问题可能对她来说有些难。

“行吧,下次再带你见见什么是真正的玩物。”

他说罢,别过头,不再看她,径直转身出了休息室。

带她见见什么是真正的玩物…

乔曦不禁颤栗,低头看着光亮的瓷砖,阴影消失,什么也不剩。

空空如也的休息室。

之后重新回到影棚,一直到深夜两三点拍摄才全部结束。

换衣卸妆后,姚姐说送她回别墅,她说不用,让人别跟着她。乔曦拒绝的态度很强硬,新来的小助理跟着她这几个月还从没见她这样过,一时间杵了。

可凌晨两三点,没人敢放心乔曦一个人呆着。

最后还是姚姐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说她既然不愿意回去,也不能三更半夜在大街上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