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流言
进阶数学考试结果在两天后的早上出来,简迟从课前就开始忐忑。
他已经很少为成绩感到紧张,但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圣斯顿的考试,在不清楚旁人的实力前,永远不能掉以轻心。
老师王耀德有一头稀疏的灰发,喜欢将Polo衫的衣摆系进厚厚的皮带里,他清了清嗓子,按照名次从低往高念。
“……第三名,陈兆晖,第二名,卫安,第一名,”王耀德在这个节骨眼上停下声,扫了一圈教室,“第一名,简迟。这是整个年级这次进阶数学考试的排名,我们班第一次占了两个名额,非常不错,大家掌声鼓励一下陈兆晖和简迟同学,尤其是简迟,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考试,就为班级取得了这么优秀的名次。”
掌声响起,有的懒散,有的认真,更多的是将目光投向坐在后排的简迟。
这让简迟感到一阵不自在,但心底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从同学手里接过试卷,因为一个微小的错误扣了两分。简迟听到拿了第三名的陈兆晖扣了四分,这样看来,前三名的成绩是依次递减一分,依然不能太早掉以轻心。
王耀德讲解完试卷,铃声也适宜地响起,在去经济课的路上,简迟在过道里碰上迎面走来的卫安,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见他不太好的脸色。
正当犹豫该不该打招呼的时候,卫安猛然抬起头,简迟下意识扬起微笑,卫安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埋头走来,路过时用力撞了下他的肩膀。
简迟猝不及防地踉跄两步,怔了几秒,都不清楚应该意外还是生气——在足以容纳四人并排走的过道里,不至于连这点距离都绕不开。
他不想随便用恶意揣度他人,但鉴于卫安上次偏激的发言,简迟很难不怀疑这是故意。
“简迟,你一定不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
午休时,张扬连饭也顾不上吃,眉飞色舞地说起八卦:“卫安在数学课上出了大糗,周围那么多人,没一个帮他说话,我猜他们心里全都在幸灾乐祸。对了,我差点忘记说,卫安是特招生,他可是学校里的名人。”
简迟说:“我知道他,他是我的室友。”
这让张扬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一副想把前面的话吞回去的尴尬表情让简迟忍不住笑了,心里也泛起暖意,“没事,你说吧,我和他不熟。”
“那就好,”张扬重重松了口气,像是想起什么不美妙的回忆,拧着眉头叮嘱,“你以后也记得别和他走得太近,他在特招生里,不对,不止特招生,是在整个学校的名声都很臭,高一一开学就在特招生的圈子里拉帮结派,和一群愤世嫉俗,简而言之就是仇富的人组织了什么反对阶级歧视的团体,惹了不少麻烦。本来也就是些小打小闹,没想到后来惹到了邵航,那下场……”
简迟微怔,“组织团体?”
“没错。”
张扬回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摇了摇头,“后来小团体直接解散,部分严重的被勒令退学,卫安也就是仗着成绩好,加上把错误全推给了别人,才被学校网开一面。你知道前些天池烨的事情吗?他就是我和你说的被打进ICU的特招生,因为在学校论坛和HS恶意散播邵航的谣言,最后被殴打退学一条龙。他原来也是那个小团体的成员。”
很难想象看起来瘦弱平凡的卫安竟然还有这样跌宕起伏的过往,简迟花了半分钟才消化掉这个信息,“他当初是怎么惹上邵航的?”
“这个……”张扬扫了眼周围,凑近后压低声音,“邵航的父亲是政治局常委,兼任政协主席,再往上还有红色背景,别人私下叫他‘太子’,其实一点也不夸张。当时卫安那群人也是造谣,说他父亲贪污,剥削民众,虽然仅仅是口头传谣,很难找到证据,但这种政治造谣可不是一般的谣言,所以那群人的下场才格外惨。”
“邵航的父亲……”
“嘘,你不要说出来,”张扬紧张地说,“邵航最讨厌别人提他父母,何况学校里又到处是想要讨好他的人,要是让他们听到告诉邵航,我们也就惨了。”
简迟了然地点点头,适宜地岔开话题,“你刚才要和我说的事情是什么?卫安他怎么了?”
这让张扬一下子把这些弯弯绕绕抛到脑后,捡起刚才的趣事,兴致勃勃地说:“前两天不是进阶数学考试,早上发下成绩,卫安不是第一。你是没有看到他知道排名时的那张脸,又黑又绿,简直太好笑了。”
张扬说这话时的脸上就写着两个字,解气。
“他从前一直都是这门课的第一,天天埋头学习,把成绩当命一样宝贝,没想到一次第二就把他脆弱的心灵给压垮了。简迟,这回真要谢谢你,总算让我看见他吃一回瘪,要知道高一的时候我还被他们那个小团体找过气,要不是我爸一直教我以和为贵少惹麻烦,我当时就要揍得他满地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