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浑浑噩噩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肖倾醒来的时候陆谨之还在睡,他不可察觉得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爬起身, 随即倒嘶了声, 眉头微微蹙起。
黑暗里, 肖倾脸有些红,窸窸窣窣将衣袍披在身上, 慢慢挪到外面清洗。
身体沉重得厉害,腿软得跟面条一样哆哆嗦嗦得, 肖倾忍着疼洗完后, 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躺下,睁着眼漫步目的地看着虚空。
肖倾的身体本身就很弱, 经不起折腾, 再加上大冬天洗冷水澡,导致他发起了高烧, 头晕乎乎的,让他分不清身在何处。
灵海被蚀骨之毒腐蚀,肖倾已经没有灵力傍身。
肖倾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什么想法,反正迟早也是得回去的, 而且他当了二十几年的凡人, 如今不过是回到起点而已。
黑暗里, 传来一身轻微的响动,陆谨之的眼睫颤了颤,醒了过来。
陆谨之先是抬手揉了下额头, 皱着眉侧了下头,发现被褥乱糟糟的,很快他就从残留的味道中察觉到了什么,浑身一僵。
细细柔柔的轻喘,润湿绒毯的泪渍,昨晚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让陆谨之的太阳穴都炸了!
我......我脏了。
正此时,黑暗中一声带着点嘶哑的声音传来,绕在陆谨之耳畔:“你醒啦?”
肖倾勉强坐起身,正想说什么,陆谨之瞬移而来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头被迫上仰,一头青丝从肩侧垂落而下,委落在白绒毯上。
“你岂敢!”压抑盛怒的声音低哑着说,甚至能嗅到话语中的杀意。
肖倾被陆谨之掐着面色青白,眼睫低垂着颤抖,痛苦得喘了一声。
陆谨之收紧手指,再用点力就能将那截纤细又脆弱的脖颈折断,这时才稍微冷静了点,后知后觉发现灵海已经恢复如初,如今身体里的力量甚至比巅峰状态时还磅礴,似乎抬手可崩天裂地,跺脚能海水倒引。
陆谨之眸中闪过一抹疑惑,手上的力度减小了些,他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肖倾被掐着脖子,实在说不出话,陆谨之便将他甩在床上,用手帕擦着碰过他的手心。
肖倾咳了一会,涨红着脸道:“只是让你体内血脉之力的禁锢松了而已,我没做什么。”
一道危险的目光落在身上,肖倾本能得寒毛竖起,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种事是解你蚀骨之毒的步骤,我将毒引给了自己。”
“为什么?”
肖倾垂着眼,半响后轻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肖倾以为陆谨之听到这话后必然会容不下他,可是等了很久,黑暗里也没传来声响,他失去意识力看不到对方,只能揣测了一个方向,将目光投射过去。
陆谨之笑了,极尽嘲讽:“都是苦情人。”
陆谨之太懂这种求而不得的绝望,那一刻对对方的愤怒有一半化成了怜悯,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
陆谨之知道他不会再动心,可是他不想当一个用了人就杀的渣男。陆谨之转身走了。
肖倾这条命暂时保住,他躺回床上,头越来越疼,渐渐得陷入了昏睡中。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冰冷的手帕搭在额头上,他轻声哼了下,抬手想将那东西拿开,手腕被握住粗暴得塞回被子里,有个声音在耳边斥道:“别动!”
那声音很熟悉,回绕在肖倾的梦境里,他乖乖收回手,不动了。
那个声音在耳边说:“我只是不想欠你,等还清欠你的......”
后面的话听不见了,肖倾轻轻笑了声,再次陷入沉睡。
肖倾做了一个梦,五颜六色的色彩碰撞出一幅幅画面,漫天的大火,撩开帘子的青葱少年,云锦城蜻蜓点水的一吻,碎玉村舍命相护,寒洞中紧拥取暖,三千幻梦里隐秘的告白,一点一滴,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已深深刻入骨髓。
到最后,画面定格在挥剑斩灵脉,溅起漫天的血光。
肖倾喘着气醒了过来,满头大汗,枕下湿润,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无意识里流下的泪。
肖倾唤了一声:“陆谨之?”
“陆谨之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肖倾起身穿好衣服,下了床。
身下的伤还没好,他走得很慢,还是踢到了一块凸起的小石头,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膝盖擦伤,疼得呲牙咧嘴。
腋下被人圈住,来人将他抱了起来,嫌弃道:“蠢死了。”
陆谨之的声音很低哑,带着暴虐的味道,但说的话却意外柔和,这其中有几成原因是肖倾落到目前的地步,是为了他。
肖倾知道,这个黑化成功的男人,不过是像可怜一只蝼蚁一样可怜自己。
肖倾站好后翻出储备的药材给自己熬了壶药,晕睡的时候陆谨之应该喂过他药,烧虽然退了但是头还晕着,他生病的话向来是个药罐子,喝几个月的药也不见得好。
最主要的是,因为身体太虚弱,肖倾身体里的寒毒开始肆虐,他只能自己熬药喝了压制那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