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少年哒宰烦恼的第七天

痛。

灼热的痛,湿润的痛,像一团打湿的火在皮肤上燃烧,又痛又痒。

想要抓挠的手被强硬地制住,伴随着轻微的水声血液一点点流逝,身体一阵阵发冷,冷到极致又忽地热到仿若燃烧。

她偶尔会因为满意施予他一个短暂的吻,冰凉柔软的唇碰一碰痒得钻心的伤口边缘,还没尝到甜头便无情抽身而去,下一秒又是新一轮疼痛的来临。

比隔靴止痒更难受,简直是只给人一个微茫的幻想,泡沫似的一戳就破,只能用余烬中的点滴渴望说服自己忍耐,忍耐到下一个甘霖般的吻到来。

周而复始,永无解脱。

取出子弹的伤口本就是疼的,那里的血肉曾被锋利的金属狠狠剐过,每一片碎裂的弹壳都是酷刑的凭证,在痊愈前一遍遍诉说自己的痛苦,一遍遍重温吞下的苦果。

吮吸血液是另一种疼。附加在伤口的痛苦上,碾压饱受折磨的神经,让它们从麻木不堪中重新活过来,于是愈发痛苦愈发难熬。

不总是那么疼,她偶尔也有十分温柔的时候,蜻蜓点水碰一碰,力道轻如触碰蝴蝶翅羽,像在安慰呼吸混乱的太宰治,又像是换了另一种方法折磨他。

痒比痛更难熬。痛苦是可以忍耐的,但瘙痒不行,再短的时间也不行。所有感官都集中在发痒的位置,全身的细胞尖叫着让他伸手挠一挠,求求它不要再痒了!

可太宰治腾不出手,是他的身体他却没有掌控它的权力,只能寄希望于予他痛苦予他难耐予他酷刑的那个人良心发现,敷衍般吻一吻他的伤口,像在打发万圣节要糖吃的不乖小孩。

因为是坏孩子,所以无论被怎样对待都情有可原。

求饶会被当作狡辩,痛吟会被当作假装,颤抖会被当作演戏,唯有施刑者感到满意,才能获得喘气的间隙。

“多谢款待。”山吹律理舔了舔唇角,垂下的长发沾染黏湿的血迹,被主人不甚在意地拂到一边。

终于结束了。

太宰治紧绷的腰腹微微放松,后背触碰到沙发抱枕毛刺刺的触感。

疼痛余韵犹在,骤然失去被完全掌控的感觉,随之而来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解脱而是空虚。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没敢出声。

他对敌我双方的武力差距已经有了非常充分的了解。

不要轻易作死,真的会生不如死。

太宰治毕竟只有十六岁,正是少年人自尊心旺盛的年龄。

挑衅不成反被狠狠收拾了一顿,这样的屈辱不是一时能轻易想开的。

他脑袋里转了无数个鬼点子想扳回一城,越想方才不愿意回忆的细节越清晰,一股脑往他眼前怼。

冰凉的触感是唇,虽然本质是个大胆又无所忌惮的人,但山吹律理的气质确实是冷的,炽热如鲜血也暖不了她。

血只会被她同化,一点点失去原本的温度,冰冷的滴在皮肤上衬得疼痛的灼烧感愈发鲜明。

山吹律理对力量的控制比太宰治想象中更好,他几次觉得自己被她按住的手腕要断,恍惚过来才知道是幻觉。

她开始可能有一点点生气太宰治打坏她的氢气球,后面纯粹是被他的血液味道吸引了,也有觉得太宰治反应很有趣的因素在作祟。

恶趣味。

口味猎奇。

坏女人。

太宰治在脑内一页页翻字典控诉山吹律理的罪行。

他暂时动弹不得,只能在心里骂一骂为自己挽回颜面。

太宰治在中枪的时候失血过多一次,港口Mafia医生包扎的时候流血一次,刚刚被吮吸伤口是第三次失血,这么造下来行走的血库都遭不住,何况是他?

失血过多会造成手脚麻木、眼前发晕、耳鸣等现象,太宰治敢起身他的身体就敢原地晕厥保送ICU病房。

不能再作死了,今天作死的份额已经超标了,留点来日方长。

太宰治躺平,收拾一滩狼藉的人只有山吹律理,她良心未泯,没做出吃干抹净拍拍衣角走人的事。

渗血的绷带团成结扔到一旁,沾着血的沙发布也不能要,明天一起丢掉。

山吹律理拿来干净的绷带重新替太宰治缠上,一圈圈裹紧。

她处理伤口的本事比大多数医生更娴熟,太宰治几乎没有感受到疼,伤口已经妥妥当当地处理完毕,手法之温柔让他险些产生了方才让他疼痛不已的不是眼前这个人的错觉。

好过分,明明可以这么温柔地对待他。

处理完伤口,山吹律理替太宰治理了理褶皱的衬衫,将手-枪的保险栓退回原位。

她把枪重新推进太宰治手里让他握好,起身心情不错地问躺在沙发上装死的太宰治:

“你今晚在沙发上睡?”

太宰治用手臂遮住眼睛,不吭声,没好意思说自己作死导致失血过多现在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