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七章 老子不同意

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作为全旭的敌人,华阳社是最开始,也是最了解全旭的人。

好在,让华阳社非常安心的是,全旭一直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他似乎是要把天下人得罪一个遍。

比如说,盐。

盐业其实是以晋商为首的华阳社崛起的根本,在明初的时候,实行开中法,开中制为山西盐商提供了一个有力的条件和良好的时机。

盐业一直垄断在山西商人手中,从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太原、甘肃、宁夏、西安、汉中、延安、凤翔、归德、河南、汝宁、怀庆、南阳,从东北、到西北、再到中原,几乎都是晋商的盐业市场。

江浙盐商虽然产量高,可是他们的产销区域,只能在江淮地区,否则只要进入北方,那就是死路一条。

结果,全旭倒好。

因为晒盐的成本低,又有提纯解析的技术,所以辽东的海盐不仅成色好,品质佳,关键是价格低,就算华阳社不解前嫌,拉着江浙盐商。

一样不是全旭的对手,盐已经被全旭打成白菜价了,现在山西商人已经不碰盐了,因为他们生产得越多,亏得越多。

为了冲击山西商人的盐业市场,全旭居然把盐价炒到每石五钱银子,也就是五百文,相当每斤盐两文多钱。

由于科技的提高,晒盐技术持续改进,辽东的食盐生产,采取了半机械化作业,一个成熟的盐工,可以管理成千上百亩的盐田,一个月的产量就多达万石,而且盐田的面积从多达二百多万亩。

这让山西商盐无比头疼,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但是,全旭不仅仅干了,而且干得非常彻底。

打废了山西商人的盐业,又开始钢铁,从原来钢铁每斤两百文,也就是一吨钢铁四百两银子,又被全旭直接砸成一吨钢铁价值十两银子,相当于每斤五文钱,这可就要命了。

山西商人同样控制着大大小小的私营铁矿,以及大量的钢铁生产份额,这些钢铁都被他们高价卖给了建奴,结果全旭截断了华阳社与建奴的陆上通道,至于海上,那同样是全家军的天下。

这样以来,华阳社的钢铁只能在大明销售,可是每斤的售价五文钱,他们连本钱都赚不回来,这年头钢铁的生产成本就高达一百多文。

随着盐和钢铁,全旭就利用辽东的高产农作物,比如说玉米、土豆、红薯,制作成淀粉、面粉,冲击中原的粮食市场。

华阳社与江南商人联合,妄图抵达全旭,然而问题是,掌握着大量资源的全旭,完全以量欺负人。

辽东粮食所到之处,一片哀号,五钱银子一石的土豆面粉跟三四两银子一石的、短斤缺两的小麦或者黄谷,傻瓜都知道该怎么选,土豆种植面积越来越大的后果就是粮价一路下跌,哪怕是大灾之年也很难再出现粮价暴涨。

现在这货更加过份,在辽东、台湾、吕宋大区大兴纺织业,四处搜罗棉花,注意,他们出售的可不是棉布,而是成衣!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山东、河南、湖广等地的棉花价格应声而涨,棉布的成本大幅上升。这下好了,华阳社赖以繁荣的几项产业无一例外遭到了强有力的挑战。

尤其是制盐、钢铁、棉纺业,遭到的冲击尤其严重,这两项可是华阳社商人的命根子啊!现在有人对着他们的命根子死命猛踹,他们如何忍得了!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华阳社背后的金主坐不住了,在北京西山,召开会议。

一名一位紫衣白须老者咳嗽一声,声音低沉:“你们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扳倒那个姓全的?”

华阳社的大金主,可不是无权无势的商人,而是背景超级深的门阀,门阀在唐朝名义上灭亡了,事实上呢,只不过换过一个壳子,继续活着,而且活得相当滋润。

大金主发话了,而且不加任何掩饰的表达了对他们的强烈不满,阮大钺和钱谦益都额头冒汗,噤若寒蝉,完全没了在千万人面前谈笑风生、出口成章的潇洒。

另外几位华服老者同样一脸恼怒的瞪着华阳社的重要骨干们,对他们的不满意都是写在脸上的。

那个该死的全旭,似乎他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在于给他们华阳社添堵,甫一出道就大炼钢铁,直接打垮了华阳社的钢铁产业;然后隆重推出辽东盐,直接在产量和成本上辗压他们。

钱谦益望向周延儒,悠然问:“我等发起的倒全风潮进度如何?”

周延儒苦笑:“现在全国上下对我等都是一片骂声了,谁还关心我等在做什么!那些村野愚夫都让那贼子给蒙蔽了,听信了他的谣言,误认为我等都是些自私自利、眼高手低、只会党同伐异的无能之辈,哪里还听得进我等的苦口良言!”